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直播被男神看见以后/作者:大尾巴兔』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户外直播一姐时芋和粉丝打赌翻车,按照赌约,时芋需要去a市最顶级豪宅云敛的私家园林,穿上猫耳女仆装唱跳《学猫叫》。时芋觉得太过无语,开始耍赖:“进云敛的大门要验资产2000万,我怎么可能进得去?算了叭。”土豪粉丝:“我是住户,可以给门卫打招呼...   』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杭州,三月。   晚烟凝结在新柳上,天上的青色一直沉到西湖里,看起来像要下雨。   时芋走出孤山馆区的大门。   她正拿着手机直播,让一张小巧的鹅蛋脸完全入镜。   在没有任何滤镜的情况下,时芋那漂亮到不食人间烟火的五官,经常让观众们呼吸一窒。   尤其是那双俏生生的眼睛,让人不由自主被她吸引,很难再把目光移开。   此时,时芋偏头看了一眼天色,露出随意饱满的丸子头,莹彻如雪的侧脸,以及一段修长优雅的天鹅颈。   直播间里,仅仅因为时芋的一个动作,观众们就开始狂刷弹幕。   【卧槽,芋头好美!】   【麻麻,我恋爱了呜呜呜呜】   【这种级别的颜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么?】   【芋头给个姬会,求你别把性别卡那么死!】   【看芋头,防早恋!每天看一遍,对象就再见!】   ……   作为户外直播区的一姐,时芋的直播间里有80万人正在观看。   不久之前,时芋特意申请了直播宣传合作,来浙江省博物馆参观国宝,现在已经完成参观的活动。   时芋看完天色,转头对着镜头。   她仙气十足的眉眼变得惆怅,然后念了一句打油诗。   “春入江南春也愁。”   直播间里的观众一听她愁,瞬间就乐了。   【芋头,你也会发愁?】   【江南真能化腐朽为神奇,把芋头这个没文化的都变成才女了】   【芋头你愁啥?说愁烟雨美景,我肯定不信】   【我也不信,你就没这内涵】   时芋一看这些没良心的弹幕,瞬间不装了,说:“我是无辣不欢星人,已经好多天都没吃过辣了,偏偏杭州这边还湿气重。”   “我想吃辣。”   “吃不到辣,我愁。”   听见这个理由,弹幕里一片“不愧是你”飞过。   就在这时,时芋看见一条弹幕。   【杭州没有辣的菜,不过有一家拉面馆,他家辣子鸡面巨辣,一般人都吃不了】   这条弹幕直接把时芋看笑了,说:“我才不信,对我来说,杭州的辣跟水没有区别。”   见时芋笑容自信,那个观众乐坏了,立刻发了一条弹幕。   【不信你去试试,如果能在20分钟内吃完,我给你刷10个天空舞台】   时芋根本不信杭州的辣能有多辣,就算是辣子鸡这种比较辣的菜,到杭州这边总要改良,辣度天花板就在那里,再辣能辣到哪里去?   她对着镜头,自信点头:“好啊。”   下一秒,弹幕里。   【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时芋笑了:“你说想怎么办?”   过了几秒,那个观众发了一条弹幕。   【穿猫娘装,在户外直播《学猫叫》,要边唱边跳的那种】   看见这条弹幕,时芋有些犹豫:“有必要玩这么大么?”   其他观众看热闹不嫌事大,都在发“芋头别怂”。   在观众的怂恿下,加上对杭州辣度的自信,时芋终于点头:“好,父子局,就玩这么大。”   听她答应父子局,弹幕里都在发问。   【在户外哪里跳?】   【去广场上跳可以不?】   【去地铁站跳啦!】   【地铁站刺激,就去地铁站!】   【什么时候跳啊?】   ……   时芋看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一副她输定了的模样。   思索几秒,时芋微微一笑:“最近那个去云敛打卡的活动好火,输了我就去云敛跳,怎么样?”   弹幕里一片“好啊好啊”,完全没人注意到这是时芋挖的坑。   在宁市里,有一座人尽皆知的山水豪宅园区,名字就叫云敛。   最近,去云敛里面摆拍火遍全网,隐性原因是非住户进入该小区需要验资产2000万。   时芋可没有2000万,就算只拿20万,那也是把她掏空了。   进去是没可能进去的,就算打赌输了也进不去,所以这个赌约就能赖掉。   和自己的粉丝打交道打得多了,时芋已经学会准备多套方案,让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一个小时后。   时芋坐在拉面店的餐桌前。   在她的面前,除了直播用的手机,还有一碗特辣级别的辣子鸡拉面。   时芋对着镜头,挑起一筷子拉面,微微笑着。   杭州的特辣顶多就是外地的微辣,时芋根本不怕。   弹幕里都在叫她快吃。   时芋拿出备用机,设置了20分钟的倒计时。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时芋笑着说:“我开始了。”   说完,她按下倒计时的开关,同时把拉面送入口中。   观众们看她先是没事人一样,咀嚼了两下。   然而下一秒,时芋垂下头颅,整个人仿佛静止石化。   弹幕里。   【啥?发生了啥?】   【芋头你怎么了?芋头你说句话?】   【芋头好像石化了,以后是不是该叫石头?】   【小仙女好像变小仙石了】   【我猜芋头是装的,假装很辣】   【我也觉得是,毕竟杭州能有多辣嘛】   【杭州喜欢吃甜的吧?排骨都是甜的】   【那是无锡排骨,你个文盲】   【胡说,明明是糖醋排骨】   【假的,甜的是上海人】   【才怪,甜的是福建人】   【哪里有福建人?我广东人】   ……   等弹幕歪楼都歪到外太空去了,时芋才慢慢抬起头。   只见仙女脸上挂着泪痕,对着镜头,她的左眼中忽然又滚出一颗热泪。   她无奈地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杭州会有这么辣的奇葩?我不李姐!”   没有任何悬念,时芋在父子局里翻车了。   宁市。   时芋磨磨蹭蹭,好几天没开直播。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赌约所赐。   回到宁市的当天,时芋打开直播,向观众们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进云敛要验资产2000万,你们的大仙女连20万都拿不出来,只能含泪取消户外羞耻直播了!   一开始,观众们认为时芋耍赖,但2000万不是谁都能拿出来的。   大家吵来吵去,最后决定和时芋妥协,让她在家里唱跳《学猫叫》。   时芋见计划得逞,正说着:“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这周星期六高低去云敛给你跳一个学猫叫。”   说完一脸小仙女悲伤,就差没落下两滴鳄鱼的眼泪。   偏偏这时候,忙碌的榜一大哥突然进入直播间。   在了解到时芋的困难之后,豪爽地发了一条弹幕。   【化剑为黎:我是云敛的住户,我直接邀请你进来】   时芋一看,心道不好。   【化剑为黎:我刚刚给门卫打过招呼了,芋头放心冲芋粉永相随!】   此弹幕一出,直播间里的其他观众陷入狂欢。   【榜一大哥威武!(破喉)】   【嘤嘤嘤,谢谢榜一大哥满足我们】   【你们快看,芋头感动得都快哭了】   时芋:“……”   我可真是谢谢您咧!   周六,云敛外。   时芋下了出租车,走向云敛的大门。   在保安处出示了身份证,时芋被允许进入。   时芋步入一条宽阔笔直的园内公路。   四周都是高瘦的云杉树,平整的草坪,整体翠绿浓郁,不时有童话般精致的木屋点缀其中。   每走一步,都像行走在油画中。   不自觉的,时芋放慢了脚步。   她抬头看一眼天空,三月的阳光依稀穿过云杉树的枝叶,给人一种祥和的温柔。   但欣赏归欣赏,时芋可没忘记办正事。   好不容易找到公共厕所,时芋把三脚架放在厕所门口,提着装衣服的袋子走进去。   十分钟后。   时芋换了猫娘装出来,随便找了个无人的树林走进去,做贼似地左看看右看看。   四下无人。   时芋立刻树好三脚架,把手机固定好,打开直播间。   观众们见她迟迟不开播,还以为时芋要耍赖,正约好了去冲时芋的微博。   没想到时芋的直播间突然被打开。   时芋近乎全身入镜的那一刻,弹幕有一瞬间的静止。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猫娘装,本应该是一只甜美俏皮风格的猫娘模样。   但时芋有一张非常中式,古典且仙气飘飘的脸,让她一下从庸俗的猫娘变成猫仙子。   那套猫娘装还有一根纯黑色的choker。   套在时芋白皙修长的颈子上,形成强烈的对比。   美到让直播间里的女观众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于是,弹幕里。   【麻鸭,芋头好好看!】   【尤其是脖子上的那个choker,好纯好欲的感觉】   【我一个妹纸却对着芋头的脖子狂咽口水,你们敢信?】   【天呐,女同竟是我自己!】   【呜呜呜,我被美颜暴击了】   【求个choker链接】   【再次感谢榜一大哥】   ……   时芋只想着快点唱跳完,然后火速逃走。   她调整了一下镜头的角度,开门见山地:“我只跳一次,跳完就算我履行完赌约,不准再闹了。”   弹幕里一片“不可以”,非要时芋把这个内容变成常规内容直播。   时芋没管观众们的叫唤,打开音乐,开始对着镜头唱跳。   舞蹈都是临时学的,观众们能看出她的生疏。   不过好在动作简单,又是流行舞蹈,大家的要求都不高。   而且时芋的脸足够征服一切。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呦喵喵喵喵喵”   时芋摇着猫爪摆着尾巴刚唱了个开头,忽然余光瞥到一双黑色皮鞋。   做工精致典雅,一看就是纯手工定制,价值不菲。   直播间的观众比时芋更先看见那个人。   下一秒,弹幕里。   【卧槽,背后来了个人!】   【真的有人,芋头,你背后有人!】   【麻鸭,是个好帅好帅的大帅哥】   【咋回事儿?今天是俊男美女批发日,还是不限量日?】   【这哥们儿真的好帅,我一个男的都觉得帅】   【他身上穿的好像是手工西服唉,好贵的鸭子】   【什么鸭子?哪里有鸭子?】   【肯定贵啦,这里是云敛唉】   ……   觉察到背后有人,时芋停下动作,忍不住回头。 第2章及时雨   他站在几米远的草坪上,黑色的西装修长冷冽。   时芋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脸上。   他的皮肤十分白皙,是一种冷且淡的白色。脸部轮廓清晰流畅,隐隐有种难以言明的俊秀感。   眉眼漆黑冷凛,目光也很深邃。   他注视着时芋,静深得像一片寒潭,深不见底且不可捉摸。   整个人看起来清俊冷淡,却有一种不臣于人的孤傲感。   彼此目光交接的那一刻,时芋的五感都在放大。   几十米外,一滴水打在石钵上,撞击出啪嗒的脆响;微风吹过树叶,摇晃出沙沙的窸窣声。   还有他漆黑深峻的目光里,纤毫毕现的自己。   这张脸对时芋来说,熟悉又陌生。   熟悉于他英俊的眉眼,和少年时区别不大,陌生于褪去青涩之后,他浑身的成熟深沉。   沈遂,时芋高中时暗恋的男神。   以及,在她公开表白后,拒绝她的冤家。   诗人纳兰性德写过一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深得时芋的心。   所以,在偶尔的午夜梦回里,时芋梦见自己和沈遂走在同一条街上。   像两个陌生人擦肩而过,诠释着你风华如初,我岁月静好。   矫情是矫情,但总算给自己的初恋岁月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而不是现在这样:   你西装革履,我奇装异服。   我还摆着假尾巴喵喵叫……   时芋悄悄红了耳朵和脸颊,她现在羞耻得只想连夜扛着飞机远渡太平洋。   过了好一会儿。   时芋收回目光垂下头,思考着该怎么办。   两个人面对面,许久没有说话。   直播间里的观众觉得奇怪。   于是弹幕里。   【怎么回事儿?芋头怎么不说话?】   【芋头的耳朵都红了,是害羞了么?】   【不是吧?芋头看见帅哥就害羞得说不出来话了么?】   【我不信,芋头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我看那个帅哥真的好帅好帅,芋头害羞可以理解】   【不,芋头!本妈妈粉不允许你早恋!】   【男友粉的大军正在火速赶往直播间,芋头不要喜欢那种渣男!】   【对,这么帅一看就是海王,芋头你不要乱动心啊!】   【其实我觉得可以去搭个讪,这种帅哥错过就可惜了】   【前面的叛徒不要跑,我绝不允许芋头轻易就被人追走,更别提倒追】   ……   弹幕里都在猜测时芋是不是害羞了,对一个陌生帅哥一见钟情。   时芋却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理智的决定。   装作不认识。   最好沈遂也不记得她了。   时芋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准备转身关直播离开。   忽然,对面的男人开口了。   “时芋。”   他的声音清冷平静,口吻毋庸置疑。   时芋心里咯噔一下。   直播间里的观众十分敏锐,弹幕瞬间沸腾起来。   【熟人?】   【能叫出芋头的名字,那肯定是熟人啊】   【那芋头怎么是这个反应?】   【是有仇么?怎么不打招呼?】   【我觉得不是有仇,完了,我嗅到瓜的味道了】   【什么瓜?前面的快细说】   ……   短暂迟疑几秒,时芋立刻作出反应。   只见她先是茫然地看看四周,然后睁大那双俏生生的眼睛,问:“先生,你是在喊我么?”   沈遂打量她嫣红的脸庞几秒,然后单手插袋。   他的手腕上,工艺精密的机械表微微泛着金属冰冷的光泽。   不知为何,时芋看见那光泽,瞬间背后发凉。   他沉了嗓音:“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时芋听了,立刻对沈遂温柔一笑。   她的五官一动,脸上的恬静和仙气就跟随五官流动,像有轻灵的光在她脸上跳跃。   就连沈遂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度真诚、漂亮且可信的笑容。   但如果时芋没有说接下来的话。   时芋:“先生,您好像认错人了,我不叫时芋。”   时芋的话,让直播间的观众惊掉了下巴。   【芋头在说什么?】   【她说她不叫时芋,对方认错人了】   【那她不叫时芋叫啥?】   【重点是叫不叫时芋么?重点是芋头为啥不承认自己是时芋】   【吃瓜要吃得明白,吃到重点,别当个傻乎乎的猹】   【果然有瓜,还是个大瓜】   【这位究竟是谁?】   【不会是前男友吧?】   【芋头不是说自己没谈过恋爱么?】 第3章心如止水灯   时芋说完,去看沈遂。   沈遂没说话,就这么沉静地看着她,目光里有藏不住的滚烫。   像是无声的证明,证明他不是表面热情。   时芋的心微微一跳。   某种难以控制的感觉在无声悸动。   也许,或许,大概……   就在时芋心乱如麻的时候,一阵冷雨劈头盖脸砸下来,把时芋拉回现实。   春寒袭人,时芋被雨中的风吹得瑟缩一下。   再看向沈遂时,雨水从他挺拔乌黑的眉骨上滴落,隐隐有了些冷意。   沈遂脱了西装外套,走过来扔到时芋头上,又顺手拿走时芋手中的三脚架。   时芋只觉眼前一黑,花了几秒从他外套里面钻出来,就看见沈遂已经转过身去。   “雨大了。”   说完,他大步向前走去。   时芋双手撑着他的西装外套,手上的触感柔软温暖,是他残留在西装上的体温。   犹豫一秒,时芋立刻小跑着跟上。   等进了楼下的屋檐,两人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时芋有件外套遮雨还好,沈遂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   他那件黑色的衬衣紧紧贴在身上,身体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那些线条一点儿都不夸张,却很精瘦诱人。   时芋把头转向另一边,悄悄咽了下口水。   同时,她也很惊讶。   高岭之花的沈男神,竟然不是白斩鸡?   沈遂扫她一眼,径自走向电梯。   时芋跟上去,看他用指纹解锁了电梯,那电梯就开了门。   沈遂走进电梯里,见时芋还愣愣地站在电梯门口没有动,皱了皱眉说:“进来。”   时芋哦了一声,跟进去。   进了电梯,时芋才发现这电梯和普通电梯不一样。   它只有开关门的按钮,没有楼层按钮。   时芋看那电梯的开关按钮看得有些久,甚至还有几分专注和津津有味。   沈遂扫一眼那按钮,心思转冷。   那两个按钮会比他好看?   过了几秒,沈遂忽然开口:“我从来不会表面热情。”   面对不重要的人,沈遂的态度一向冷漠,根本不需要表面热情。   时芋听见沈遂说话,这才把注意力从电梯按钮上转移出来。   望向他俊挺的鼻梁,时芋在心里称赞一句优秀。   又想到他出国几年,一回国,开口就是国内人怎么怎么样。   她露出一个表面热心,却带着刺的笑容,说:“太巧了,我对外国友人也很热情。你说是不是,沈同学?”   余光瞥见她的笑容,沈遂忽然转身,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的五官静好脱俗,易碎感十足,仅从外貌来看,她应该是个我见犹怜的柔弱女人。   可当她遭遇挑战时,她的脸上就会显现出一种茁壮、蓬勃的生机,不怯懦不软弱。   这种生机在她的脸上流光溢彩,化作俏生生、欢欣鼓舞的甜。   甜到沁人心魂。   时芋刚和沈遂的目光对上,他就向前走了一步。   电梯内的空间原本还很宽裕,一旦他高大的身躯靠近,变成阴影压迫在她身上,时芋瞬间生出一种窒息感。   控制不住地退后一步,时芋却撞到了电梯的厢壁。   她把上身紧紧贴在厢壁上,长睫轻轻颤个不停。   沈遂沉了嗓子:“到了。”   说完,他转身大走出电梯门。   时芋愣了几秒,这才跟着出了电梯。   时芋东张西望,跟着沈遂进了玄关。   在玄关处换了拖鞋,时芋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黑白灰整体一色的会客厅。   天花板很高,目测超过7米。   家具陈设都很有质感,上面闪动的光泽直白地告诉你它很贵,但因为艺术感很强,往往会让人忽略它的价格,把目光集中在它的美上。   时芋低下头,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流水一样的灰黑色纹路自然流畅。   地面干净到光可鉴人,时芋好奇地弯下腰,就能从地板上看见清晰的自己。   睁大的双眼,还有那对黑色的猫耳朵。   时芋羞耻心发作,砰的一下红了脸。   刚把手放到头上,准备去下猫耳朵的发箍,就有一位中年阿姨走过来。   她对着沈遂说:“先生回来了。”   然后看向旁边的时芋,也是一愣。   沈先生从不带非生意合作的异性回家,就算是谈生意,也是很多人一起。   没想到他一带就带个这么独特的人回来。   时芋简直要疯了,正要解释什么,就听见沈遂说:“去洗澡。”   这下时芋和阿姨就更震惊了。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沈遂扫她一眼,语气淡然地:“别感冒了。”   时芋哦了一声,红着脸跟阿姨去了浴室。   房间里面,配套的浴室大得像她的卧室。 第4章过气初恋   气氛走向难熬和不自在。   时芋忽然站起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就小跑进洗手间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拿出手机,时芋打开微信,开始骚扰闺蜜黎苏。   芋头:梨子,你在么?   芋头:速回,我等着你救命。   过了半分钟,黎苏才回了一条。   梨子:?   芋头:如果,我是说如果啊。   梨子:大姐,有话直说,我开会呢!!!   芋头:高中同学邀请你去他家做客,还让你经常去玩儿,是什么意思?   梨子:哪个高中同学?说名字,我看我还记得不。   高中三年,黎苏和时芋一直在同一个班里,反而沈遂才是隔壁优等生班的。   时芋不想说是沈遂,又记不起大部分同学的名字,于是随便说了一个。   芋头:就我们后面两排,右手边座位的那个。   梨子:秦晓薇?   秦晓薇是谁?时芋一时没想起来。   梨子:她家怎么样?   芋头:价格和别墅差不多的大平层吧。   时芋刚把消息发过去,黎苏那边就不淡定了。   梨子:我靠,她现在这么有钱了?   梨子:我跟你说,芋头,这绝对是吃果果的炫耀!是下马威!   芋头:?   梨子:你忘了?那个秦晓薇最喜欢模仿你的穿衣打扮,你头天穿什么裙子,她第二天就能买到一样的裙子。   梨子:穿一样不尴尬也就算了,还老是对外宣称是你的好姐妹,你真忘了?   芋头:我是不记得了,不过你一说,我好像有印象了。   梨子:我跟你说,我们现在的人不办什么同学会了,但老同学见面无非就是那几种心思。   梨子:喊你去她家就是为了攀比和炫富而已,你可不要傻乎乎地当真了,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笑你。   芋头:哦。   梨子:我跟你说,咱也不差,你一个月有五万呢,吊打多少人了都!   梨子:给老娘怼回去,听见没?   梨子:如果让我在同学群里看见秦晓薇说占了你便宜,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芋头:好,我会反击的!   梨子:自己去跟心机女过招吧,我开会了。   时芋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胡思乱想什么呢?   人家七年前就拒绝你了,七年后也不过是把你当成老同学。   可以对你攀比炫富的那种老同学。   一想到沈遂,时芋忍不住感叹,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曾经的高岭之花也变成了俗气油腻的男人,攀比炫富背后嘲笑什么的……   时芋对沈遂瞬间下头。   打开水龙头,时芋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   冰凉的水流滑过她的手,而她脸上、耳朵上的红也随之退去。   沈遂不知道时芋去洗手间做了什么,等她出来后,就显得心不在焉。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沈遂见时芋盯着壁画出神,于是开口问她。   时芋这才回神,看了一眼墙上陌生的油画,微笑着说:“还好吧,挺好看的。”   说完这话,她伸长脖子往落地窗外看了一眼,见雨还在下,就蹙了下眉。   她隐隐有些不耐烦。   沈遂皱眉:“去客厅吧,咖啡快冷了。”   时芋哦了一声,慢步跟他去了会客厅。   一到沙发上坐下来,时芋看看四周的陈设,又想到黎苏的话。   不行,自己得行动起来。   万一让沈遂到同学群里嘲笑自己没见识,黎苏肯定要把自己撕了。   时芋强打起精神,微笑着说:“沈同学,你这套房子一共买成多少钱啊?”   说完,也不等沈遂说话,她装作无意地:“我一个月挣五万呢,价格合适的话,就搬过来和你做邻居好了。”   时芋从来没干过炫富攀比的事儿,业务很不熟练。   沈遂十分诧异,但这样的波动只在一瞬间。   很快,他审视着时芋,猜想她为何做出这样的反应。   时芋被他盯得不自在,越发怀疑自己炫富没炫对,让沈遂看出来破绽。   他是不是在暗暗笑话自己?   他会不会去同学群里嘲笑自己?   可是自己早在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退了同学群还销了电话号码,不能看见他在群里说了什么。   幸好一分钟后,沈遂身体微微后仰,淡淡地:“一点一左右。”   他想聊的根本不是这些,但他看出了她的忐忑。   出于安抚的目的,他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听见这个答案,惊讶的人变成了时芋。   她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一万一每平米么?这么便宜?”   1.1万每平米的房价当然不便宜。   但在宁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靠近市区边缘的地方,都要3万多每平米了。   在时芋的印象中,云敛这种豪宅区至少是边缘区房价的两倍不止。   没想到真实房价竟然是边缘区的一半不到?   1.1万这个房价确实颠覆了时芋的三观,所以她才会这么惊讶。   不过就算房价是1.1万每平米,沈遂这一套下来至也得7、800万的样子。   就算700万好了,自己也要不吃不喝打工11年半才能买得起。   时芋泪目了。   沈遂知道她误会了,他说的是亿。   不过他根本没打算解释这种事情,甚至很不想解释这种事情。   时芋心想糟了,自己炫富果然没炫对,所以他才会盯着自己看。   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嘲笑自己。   他嘲笑不嘲笑其实不重要,时芋原本也不在意这些,可黎苏是个要强的暴脾气,让她知道自己没能扳回一城,肯定会气得亲自出马来找沈遂麻烦。   面对这个已经过气的初恋,时芋不想有太多的瓜葛。   时芋思考几秒,最终把目光落到咖啡杯上。   洁白的瓷面,简洁典雅的金色拉丝花纹。   房子买不起,买个杯子总行了吧?   时芋立刻做作地端起杯子,说:“沈同学,你家杯子真好看,多少钱?在哪里买的?我也买一套好了。”   沈遂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口说:“几百。”   时芋看桌面上一套有四个杯子,一个咖啡壶,几百肯定是一个的价钱。   一共五个的话,一套也就三四千的样子。   自己咬咬牙,放放血,还是能买上一套的。   沈遂原本想说送她一套,忽然想起什么,转了话锋。   “你手机号多少?我把设计师的联系电话发给你。”   时芋听了,略微停顿之后,笑容惋惜地:“没有购买链接的关键词么?好像有点儿麻烦,而且我最近要去外地一趟,等我回来之后,再找机会买好了。”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不想给他手机号,或者任何她的联系方式。   沈遂静默不语,低头倒起了咖啡。   壶口的咖啡缓缓流下,发出哗哗声。   那声音很轻很轻,却莫名吵得时芋心绪不宁,坐立不安。   时芋的目光不得不集中在沈遂的手指上。   白皙修长,指结分明,每一处完美的线条,都在述说着他的挑剔。   是因为他太英俊的缘故么?   因为长得好看,所以连炫富也炫得高深莫测?   忽然,沈遂开口:“几年没回国,我倒是想去母校看看。”   时芋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沈遂倒完咖啡,抬起头望着她:“尤其是当年的图书馆。”   听见图书馆三个字,时芋腾地一下站起来。   沈遂只是幽深笃定地盯着她。   不知为何,时芋不敢再和他对视,被迫把目光转到落地窗外。   这一转头,竟然叫她发现雨刚刚停下来的事。   时芋大喜过望,说:“雨已经停了,我也坐得差不多了。沈同学,下次我邀请你去我家好了。”   沈遂见她坚持要走,也没说挽留的话。   他放下咖啡杯站起来:“我开车送你。”   时芋立刻摇头:“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沈遂静默片刻,口吻不容置疑地:“这里打不到车。”   时芋拿出手机,摇了两下:“我可以叫网约车,很方便的。”   沈遂单手插袋,似笑非笑地:“看来时同学家大业大,老同学的车都不稀罕坐了,不该花的钱也一定要花出去。”   时芋抿了下唇。   住豪宅的人竟然这样说话,可不就是在嘲讽自己么?   他不就是想抓住一切机会炫富么?   现在又非要炫他的豪车了是吧?   时芋微微扬起下巴,说:“那就麻烦沈同学送我回去了。”   炫吧炫吧,我看你究竟是不是炫迈,能不能炫个不停!   而且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反正自己不吃亏。   时芋跟着沈遂坐电梯直达私人车库。   然后,时芋看着5辆车的车标,一个都没认出来。   一股窃喜直冲心房,甚至还忍不住挂到嘴角。   你炫富的时候没想到吧,我不认识车的标志啊。   沈遂扫她一眼,开了一辆蓝色的车。   看了好几秒,时芋也不知道一对翅膀,中间一个字母B是什么车的标志。   B字开头的,难道这是宝马的宝?可马呢?怎么没有马?   管他的呢,反正和自己没关系。   时芋坐到副驾驶,关好车门。   沈遂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漫不经心地:“你家的地址。”   时芋把地址说了,沈遂打开导航,把地址录入进去。   确认好最远的路线后,沈遂才发动汽车。   汽车的空间总显得封闭。   时芋坐得很不自在,她先是假装看车窗外的风景,因为过于无聊且无法集中注意力。   于是她悄悄转头,偷看一眼沈遂俊美的侧脸。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沈遂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在专心开车。   这让时芋松了一口气,于是她戴上耳机,专注听歌看小说。 第5章看把芋头高兴的   车内十分安静,沈遂把车开进宁华大道并转入慢速车道。   前后来往的车辆很少,笔直的公路越发显得宽阔。   沈遂扫了她一眼,突然开口:“在和男朋友聊天?”   时芋听见他的声音,略茫然地抬起头,看了他好一会儿。   不知为何,原本不是男朋友的话,到嘴边就变了。   时芋把手机息屏,然后取下耳机,点头嗯了一声。   沈遂听了没什么反应,手依旧稳稳搭在方向盘上,目不斜视地观察着前方的路况。   只是侧颜稍显冷峻,看得时芋心头微颤。   两分钟后。   沈遂漫不经心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时芋有点儿心虚,于是把目光移到手机的黑色屏幕上,声音轻轻地说:“是在公司聚会上认识的,他人长得俊,说话也很有趣,我们就在一起了。”   沈遂静默几秒。   时芋以为他没在意这件事,只是随口问问。   就在这时,沈遂向右打了方向盘,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靠边停车。   时芋看看四周,环境十分陌生,离自己家应该还很远。   她疑惑地转头,就看见沈遂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眯了眯修长的眼睛,目光幽深锐利。   时芋心房颤栗一秒,脸上陡然发烫变红。   他用某种近乎冷酷的口吻问:“有多俊,比我还俊么?”   听见这个问题,时芋的双眼不受控制地张大。   他在意的事情,竟然是自己的假男朋友是否比他俊?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强的胜负欲?   时芋难以置信地望着沈遂。   他眉宇间的清冷因为较真而变得强势,甚至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时芋猜不透他的心思。   但他的眼眸里暗藏着意味不明的危险气息。   这气息让时芋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男朋友比他俊,必定会发生不好的事。   仅从外貌来说,沈遂得天独厚,时芋确实没见过比他更俊的男人,连电视上的男明星都比不过他。   俊不俊这种事,还是顺着他的意好了。   时芋微笑着说:“比沈同学差一些吧。”   话音刚落,时芋就看见沈遂冷漠的嘴角向上勾起,隐隐变得愉悦起来。   时芋咳了一声,把脸转向车窗,说:“重点是他说话有趣,长相不是很重要。”   车窗上,镜面映照出两张脸。   一张是时芋略显慌乱的脸,另一张是他眼眸漆黑沉亮的脸。   时芋看着车窗上,他嘴角的弧度变得意味深长。   即使时芋转过了头,他的目光依旧牢牢抓住她的。   “是么?”他挑了下乌黑的剑眉,“可我不认为时同学当初喜欢我成绩好。”   旧事重提,他想干嘛?   时芋转头,刚想质问他,却发现他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清冷的眼眸,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不知什么时候,沈遂解了安全带,整个人向她压来。   时芋下意识后仰想拉开距离,后脑勺却碰到了车窗,退无可退。   意识到彼此的距离后,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心跳声甚至放大到耳朵里,一声又响一声。   时芋抿了下唇,很怕自己的心跳声被他听见。   沈遂笑了笑,嗓音低哑地:“我在国外太久,有句俗语不太能理解,时同学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什么?时芋脸上滚烫,大脑却瞬间发懵。   他靠这么近,就为了问这么正经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时芋才小心翼翼地说:“哪句俗语?”   他们靠得太近了,时芋说话动作大点儿,很可能就会碰到他的脸。   时芋颤颤眼睫,沈遂的目光仿佛看进她的心里。   他淡淡开口:“吃惯了山珍海味就难以咽下粗茶淡饭,是什么意思?”   时芋愣了一下,这句话很难理解么?   盯着他清俊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时芋总算猜到他的意思。   他这是自诩山珍海味,说她男朋友是粗茶淡饭呢。   好家伙,到这会儿了还不忘捧一踩一。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心眼儿这么小呢?   在他专注的目光中,时芋微微一笑:“是说现代人吃太多精制的粮食对身体不好,应该多吃粗粮。”   沈遂的目光下移,落到她泛着水光的唇上,不急不缓地开口:“时同学吃过山珍海味么?就没想过尝尝看?”   觉察到他的目光,时芋不自在地把头偏向一边,转移话题:“你们老同学说话都靠得这么近么?”   沈遂忽然笑了:“不靠这么近,时同学又该说我表面热情了。”   时芋偏着头,咬了咬下唇。   她许久没说话,车内焦灼的氛围趋于冷淡。   漫长的静默之后,时芋轻声说:“我有男朋友了,也没有找小三的打算。”   说完,她把目光垂到手上,不敢抬头看他。   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头顶上,有一种冷冷的尖锐感,刺得时芋如坐针毡。   就在时芋不安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他的一声冷笑。   然后,他抽身离开,扣上安全带说:“前面有交警,系上安全带。”   时芋偷瞄他一眼,眉目依旧冷清矜贵,让人难以接近。   抓起安全带系上,时芋才小声说:“我系好了。”   沈遂发动汽车。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车内再次陷入安静。   十分钟后。   沈遂扫她一眼,漫不经意地:“我不可能给人当小三。”   任何挡在他前面的,只会一一被他粉碎。   听见这话,时芋恢复平静的脸再次爆红。   他确实不可能给人当小三,自己当时脑子抽了,才会说出这样一个与他无关的词。   时芋无声望着他英俊专注的侧脸。   这样也挺好的,如果他有意,就会知到进退。   如果只是她自作多情,就当她是多此一举好了。   二十分钟后。   沈遂把车停在小区大门外。   时芋下车时,他已经打开后备箱,拿出折叠好的三脚架。   沈遂看一眼小区里面,说:“我给你拿上去。”   时芋接过三脚架,略有几分心虚地说:“不用了,这东西很轻的。”   沈遂看了她几秒:“不请我上去坐坐?”   时芋顿了顿,敷衍地:“下次吧,下次请你到我家玩儿。”   沈遂盯着她看了几秒,从裤袋里摸出一只钢笔和一张名片。   他转身撑在车壁上,用钢笔在名片上写了什么。   收起钢笔,沈遂把名片递给时芋,淡淡地:“打后面的那个电话。”   时芋接过名片看了看。   素白的名片上,正面用黑色行书印着他的名字,还有一个电话号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名片的背面,他用黑色的墨水写了三种联系方式。   时芋收好名片,点点头。   沈遂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眸深深注视着她。   像是某种无声的期许。   时芋避开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   良久的沉默之后,沈遂坐回驾驶室,驱车离开。   直到汽车的声音渐远,时芋才抬起头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入了小区。   时芋抱着三脚架,提着衣服回到自己的公寓。   她把东西放在沙发上,走到阳台打开玻璃门,然后抬头看一眼天色。   天空阴云未散,看样子还要下雨。   阳台上的冷风吹得时芋轻颤一下,短暂的犹豫之后,她把玻璃门关小了一些,只留一道换气的缝。   做完这一切,时芋转头,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装衣服的塑料袋上。   那里面有沈遂的名片。   三分钟后。   时芋走到沙发前,取出那张名片。   名片的背后,是他流畅冷峻的行书,好看得像艺术品。   时芋坐在沙发上,反复看着那张名片。   许久之后,她拿出手机,翻出那张老照片。   照片里,时芋穿着米黄的睡裙,头发乱成鸡窝,双眼肿成夸张的核桃。   一看就是哭成这样的。   看着这张照片,时芋自嘲地笑了一下。   自己的千万粉丝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张照片。   丑得亲妈都不认识,头发乱糟糟的像个疯子。   这张照片拍摄于七年前,时芋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   烈日炎炎,蝉鸣聒噪。   屋里开了冷气,但很多高考完的学生和时芋一样,依旧烦躁不安。   因为今天是高考查分的日子。   时芋坐在电脑桌前,输入了查分的网址。   紧张的等待之后,网页竟然崩溃了。   看来是查分的人太多。   时芋想着再等一会儿,错开高峰就能进去了。   她等了两分钟,忽然起身,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瓶苏打水。   前几天,时芋爸爸看超市苏打水打折,趁着便宜买了一件。   时芋回到电脑桌前,看一眼窗外的酷暑,地面被烈日炙烤,隐隐有变形的热气从地面升腾而起。   时芋更加烦躁,拧开苏打水喝了一口。   入口是酸酸涩涩的沁凉,同时口腔内还有轻微的刺痛感。   时芋觉得奇怪,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是柠檬味的气泡苏打水。   有点难喝。   时芋把苏打水盖上,随手放到窗前。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时芋转头一看,是自己爸妈请假回来了。   孩子高考出分,时芋爸妈比时芋本人更紧张,工作也做不下去,干脆双双请假把家还。   一进门,时芋妈就问:“怎么样,多少分?”   时芋摇了摇头,说:“网页崩溃了,等一会儿才能进去。”   说这话时,时芋青涩的小脸发白,没什么血色,也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被冷气吹的。   时芋妈心疼得不行,抱抱时芋说:“乖乖,咱们只要考上本科就是胜利。”   对于女儿不上不下的成绩,时芋妈从来不强求,只希望时芋快乐成长。   但从高二开始,不知道时芋为什么转变了想法,天天挑灯夜读。   好多次,时芋妈半夜起来,看见时芋还在书桌前背单词。   一看时间,凌晨一点过。   就这样,时芋雷打不动地熬到了高考结束。   时芋这么努力,时芋妈很怕她因为高考发挥失常,而出现什么心里阴影。   一家三口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时芋终于进入了网站。   在键盘上输入了姓名和准考生号,时芋握着鼠标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因为高考的分数不仅仅关系着她的未来,还有她喜欢的那个少年。   他说了,如果自己高考能考到650分,就可能会答应和自己交往……   只要650……   时芋看向屏幕上的分数。   646。   看见分数的那一刻,时芋整个人都是懵的。   时芋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一旁的时芋妈忍不住欢呼:“乖乖,你考了646!太棒了!”   时芋听见这话,眼泪咕噜噜地就往下滚。   “妈。”   时芋突然站起来,哭着扑进时芋妈怀里。   时芋妈愣了一下,隐隐觉察到女儿的不开心,所以没说话,只是安抚地摸着女儿的头。   偏偏这时候时芋爸还在傻乐,非常兴奋地大喊:“看把芋头高兴的。”   时芋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   时芋妈:“……” 第6章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时芋从思绪里出来。   她看着手中的名片,轻轻叹息一声。   青涩的感情就应该留在青涩的过去,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了更多的现实考量。   从三观到家世,自己和沈遂都不合适。   时芋拿过垃圾桶,把手中的名片仔细撕碎,一点点扔进去。   直到最后一张碎片被扔进垃圾桶,时芋合上垃圾桶的盖子,拿过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手机发来提示:   是否删除照片?   时芋的手指停顿一秒,然后按下了删除键。   删除掉那个疯子一样的青涩的自己。   一切彻底过去了。   月隐星稀,阳台外是寂静漆黑的深夜。   凌晨四点的宁市褪去喧哗,满城的灯火一点一点暗淡下去,逐渐变得冷清。   男人坐在孤寂深沉的夜色中,手边放了一杯浮着冰块的红酒。   他专注地处理着笔记本里的事务,不时还会看看桌上的手机,像是在等着什么。   终于,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男人拿起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   沈婉。   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沉下修长的眼眸,沈遂兴致淡淡地接通电话。   “什么事?”   电话那头,沈婉听出他声音有些沙哑,问:“你感冒了?”   沈遂皱眉,说:“没有,加了个班还没睡。你打过来有什么事?”   沈婉一听,觉察到沈遂的不耐烦,瞬间火冒三丈。   “沈遂,你什么意思?”   “我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是么?”   “你给我搞清楚,我是你姐,不是你是我姐,你什么态度?”   沈遂咳了一声,说:“姐,你打过来总是有重要的事和我说。”   “没什么重要的事,”沈婉停顿一下,“为什么非要回国?”   面对沈婉的质问,沈遂没说话。   沈婉:“因为七年前的那个女生?”   沈遂静默不语,隐隐有种默认的味道。   电话那头,沈婉冷笑一声,说:“她现在也二十四岁了吧,不是早就结婚了,就是早就有男朋友了,你现在回国算什么?”   沈遂把目光转向电脑,继续处理手头的事情,淡淡开口:“那不重要。”   他无所谓的态度让沈婉眉心惊跳一下。   沈婉:“你什么意思?怎么,她有男朋友了,你还要当小三挖别人墙角是么?如果她结婚了,你难道还想破坏别人家庭么?”   沈遂听了,静默一晌,而后开口:“我不可能甘心给人当小三。”   沈婉被他的话气笑了:“沈遂,我是在问你能不能转正么?”   电话这头,沈遂甚至没什么表情,回了一句:“别多管闲事。”   沈婉被他气了个倒仰。   过了好一会儿,沈婉冷笑着开口:“七年前她把你当傻子耍,七年后你还要上赶着给人当小三,沈遂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你本事大了,翅膀硬了,你了不起。我看你作出个什么四五六来,我沈婉再管你我就是猪!”   说完,沈婉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五分钟后。   沈遂的电话铃声再次想起。   看一眼来电显示:   沈述。   也不是她。   沈遂漆黑的剑眉深皱,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电话那头,沈述语气平静,对自家小弟说话甚至像在说公事。   “婉婉说你在叛逆期,非要我打电话问问你。”   沈遂听笑了,说:“哥,我今年二十四,不是十四。”   沈述没有任何情绪地:“那你为什么在国内?”   沈遂停顿一秒。   他看向无边的沉沉夜色,毋庸置疑地开口。   “我用七年的时间确定一件事。” 第7章鬼才信他名字是随便取的   时芋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箱准备飞回宁市。   忽然,手机提示响了。   时芋拿起手机一看,是黎苏发来的微信。   梨子:芋头芋头,你上热搜了,你看见没?   芋头:没,我在收拾行李箱准备回宁市。   梨子:立马滚去给我看热搜,快!   芋头:。   时芋打开微博,往下翻到第10的位置,终于看见了熟悉的关键词。   土豪打赏30万,超管的回复亮了。   时芋心里咯噔一下,点进热搜,点开热搜里的视频。   视频里,名叫“给我打电话”的观众一直在给时芋送最贵的礼物。   时芋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讶,渐渐变成慌张。   镜头里,时芋眉头紧蹙,一直在说话。   “谢谢你的礼物,我看见你了,可以不用再送了。”   “真的可以停止了,不用再送了。”   “超管在么?可以把他封号一段时间么?”   本来弹幕里全是观众发的“大佬霸气”,“谢谢大佬的礼物”。   突然,一条非常醒目的弹幕飞过,是超管发的。   【我要是封土豪爸爸的号,老板就要封杀我】   时芋急得脸都红了,对着镜头说了一句拜拜,就果断下播。   既然主播都下播了,送礼物的大佬就该停了。   谁知那位大佬一次性送完75个星梦之海,坐火箭一样窜到榜一之后,就消失了。   除了最开始的那句诗,从头到尾他一句弹幕都没发过。   黑漆漆的直播间里,此时还聚着93万的观众。   没有主播,也没有土豪大佬出来说话,只有榜首挂着一个孤零零的名字:   给我打电话。   下播之后,时芋赶着回酒店,所以才没有刷微博。   时芋看完视频,抿了下唇,手指滑动往下翻,翻到了评论区。   短短几个小时内,评论就有5000+。   热评第一条写了个文字小段子。   【土豪:送你30万,给我打电话。   主播:超管在不在,把他封号。   超管:我封他,老板就要封我(doge)】   后面几条都在说土豪爸爸真有钱之类的,还有几条说时芋这是典型的炒作,这种土豪一般都是请工作室折扣价刷礼物的人。   时芋没在意,继续往下翻。   终于,她翻到一条600赞的热评。   【我本来是进来吃瓜的,结果搜到录播全过程看完,我只想说我学到了新的怼人技巧。以后有人嘲笑我做梦的时候,我就把长城扔它脸上,老娘才不是痴心妄想!】   时芋觉得很有意思,点进这条评论里面去。   【一楼:扔长城,我看刑。】   【二楼:得枪毙才刑(busi)】   【三楼:枪毙五分钟才刑(doge)】   【四楼:赞同楼主,我看了全录播之后也想去爬长城了】   【五楼:感觉这个主播还挺有内涵的,还会一边爬长城一边讲历史】   ……   时芋看看这条“落后”的600赞评论,眨眨眼睛,轻轻给它点了个赞。   当然用的是大号。   刚点完赞,时芋的微信又响起提示。   梨子:你这个土豪粉丝真有意思,一直叫你给他打电话。   这条微信后面还跟了一张“笑趴下”的表情包。   时芋看得顿了一下。   不知为何,她眼前浮现出沈遂那张清俊的脸。   几秒之后,时芋用力摇了摇头,把他的脸甩走。   自己在想什么呢?   时芋打开微信,回了一条信息。   芋头:我连他电话号码都不知道,怎么给他打电话?这名字就是随便取的吧。   很快,黎苏发来回复。   梨子:鬼才信他是随便取的。   时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芋头:你提前回宁市了么?   梨子:没呢,要在分公司待两个月,得5月17号才能回来。   芋头:哦,那你注意安全和休息。   梨子:OKK,在宁市等我。 第8章不要午夜12点给爱的人打电话   云敛,沈遂的公寓。   明亮的电子屏幕前,沈遂正在和沈述视频通话。   屏幕里,沈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他戴着一副细边眼镜,看起来彬彬有礼,就连喝咖啡的动作都很慢条斯理。   沈述盯着沈遂看了一会儿,他放下咖啡杯,问:“新公司已经成立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沈遂轻描淡写地:“做做国产的世界级品牌,国内的市场很大,而且在这方面还是一片空白。”   沈述笑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片空白?”   沈遂没说话。   沈述:“品牌溢价都是自上而下,国内的市场刚好相反,谁得下沉市场就是谁得天下。这和世界级品牌的逻辑互相矛盾,你打算怎么解决?”   面对这个问题,沈遂早有想法,不然也不会贸然成立新公司。   沈遂看一眼落地窗外的灯火,然后才说:“谁说国内没有自上而下?”   屏幕里的沈述若有所思,而后淡淡地提醒沈遂:“吉祥物皇室,贵族,精英,上流社会这些,在国内行不通。”   沈遂笑了笑,缓缓开口:“科技不就是自上而下么?只不过不叫上流,叫前沿。科技不仅是国内的趋势,也是世界的趋势。”   沈述觉得这个想法很有意思,刚要仔细问,沈遂的私人电话就响了。   拿起手机,沈遂看了看来电显示:   她公司的老板。   对沈遂来说,梁天成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时芋,梁天成不可能拿到他的私人号码。   沈遂看得有些久,沈述不得不开口:“再不接就要挂断了。”   沈遂拿起手机,一边点下接通键,一边对沈述说:“我有事,下次打给你。”   沈述点了下头,顺手还把通话视频关了。   刚接通电话,那头的梁天成就立刻说出来意。   “小沈总,我是时刻公司的梁天成,你还记得么?”   沈遂转动椅子,面朝落地窗,问:“梁总,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着大家不都是亲戚么,想叫你出来喝一杯,这次不谈投资时刻的事。”   沈遂:“除了你我还有谁?”   梁天成:“就你跟我,不聊公事就聊聊天。”   不聊公事这四个字让沈遂的心一动。   他开口:“地点时间发我。”   合云轩,包厢。   沈遂坐在红木椅上,听着梁天成说话,耐心十足。   一个小时前,梁天成跟沈遂寒暄了好一会儿。   几杯之后,梁天成就开始大吐苦水。   原因是他被一个女人拒绝了。   沈遂的内心毫无波澜。   感情的事说不清楚,他从不认为谁就应该喜欢谁。   钱都不能做到让每一个人喜欢,更何况梁天成还不如钱,只是有点钱。   见沈遂不怎么说话,梁天成非常满意。   他本来就是想来倾诉的,而不是来听别人说话。   灌下一杯啤酒,梁天成继续说:“她拒绝我也没什么,但这女人说话做事有种奇怪的气势,把我一个高富帅衬托成了普信男,你说气不气?”   “关键是,我还真他·妈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过了两三分钟。   梁天成终于吐槽够了,笑着对沈遂说:“沈兄弟,你不是买了最新款的宾利嘛,借给我开两天。”   沈遂冷冷开口:“我那车以后只有一个人能坐。”   “一个人?”梁天成十分震惊,“男人还是女人?”   几秒之后,梁天成笑了:“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子,那姑娘叫什么?我们圈儿里的?”   沈遂没接话,显然是不想多说。   梁天成也没有追问,而是又喝了一口酒,才说:“兄弟,听哥一句劝,别把女人太当回事儿。”   话不投机半句多,沈遂扫一眼梁天成的手机。   沈遂淡淡地说:“时间也差不多了,让谁来接你?”   梁天成叫出手机助手,让它打给周倩好。   二十分钟后。   高挑美丽的女人走进包厢,准备领走梁天成。   见沈遂淡漠地坐在那里,不禁眼前一亮。   刚好梁天成喝得醉醺醺的,周倩好娇笑着和沈遂打招呼。   “你是天成的朋友么?不好意思他喝这么醉。”   沈遂没有任何反应。   周倩好拿出自己手机,说:“不如加个微信,大家都是朋友,以后还能一起出来玩儿。”   就在这时,梁天成忽然去抱周倩好,嘴里喊着:“时芋。” 第9章行走的破壁机   上午十点,时刻公司。   时芋提着从北京带回来的礼物走进公司。   一进门,就听见同事们讨论的声音。   “小道消息,梁总说我们表现好,过几天准备搞次团建,去鲜海记。全公司人人有份。而且是所有人必须出席。”   “六百块一个人的海鲜自助那家?”   “对。”   “卧槽,梁总大气!”   “时间定了么?”   “还没,等通知吧,鲜海记肯定确定了。”   “耶,梁总万岁!”   时芋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这时,眼尖的陈丹看见时芋,立刻冲过来抱住时芋。   “芋头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我。”   时芋笑了笑说:“我也想你们,我带了北京的特产。”   “什么特产?”   刘智说着,走过来拿走时芋手上的袋子。   时芋拍拍陈丹的背:“主要是一些吃的玩的。”   就在这时,梁天成走了进来。   他看一眼闹哄哄的众人,大声拍了两下桌子,说:“一会儿有个金主爸爸要来视察,大家好好表现,表现好了就有一大笔投资进来。”   一听有钱,员工们都积极响应。   梁天成看向时芋,特意叮嘱说:“芋头,你绝对必须留下来,谁都能走就你不准走。”   说完,梁天成就大步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时芋一头雾水。   陈丹立刻围到时芋身边,问:“芋头,什么情况?”   时芋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上午,十点半。   梁天成从总裁办公室出来,接着电话:“你到公司门口了是么?我看见你了。”   听见这话,众人好奇张望,看向公司的玻璃门外。   远远地,一个笔直修长的身影走进公司。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助力。   一见到来人,梁天成快步走过去,伸出手说:“小沈总。”   沈遂微微颔首,礼节性地握了一下。   时芋坐在同事空着的工位上,悄悄看向沈遂。   或许是深色的西装过于冷峻,让他沉静的眉目格外分明。   公司内的采光十分充足,自然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不留丝毫阴影。   他深邃的五官得以浮出水面,有种龙章凤姿的俊美。   时芋看得有点久,沈遂忽然偏头,垂眸看了她一眼。   目光深峻,像深不见底的湖水,暗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时芋眼睫轻颤,立刻转过头,假装工作。   梁天成没注意到这短暂的一眼,笑着对沈遂说:“到我办公室聊?”   沈遂点点头,去了梁天成的办公室。   等梁天成拉上办公室的百叶窗,在场的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小声讨论起来。   “妈呀,我第一次看见这种大帅哥,比明星还好看。”   “我也是第一次见,我还以为这种颜只有二次元才有。”   “没想到啊,这位小沈总简直就是行走的破壁机。”   “破什么壁?”   “破次元壁啊,你四不四撒?”   “重要的不是他帅好吧,”陈丹拿起文件扇风,“你们听没听见他姓什么?”   刘智果断接话:“小沈总当然姓沈啊,总不能姓小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被刘智逗笑了。   陈丹挥了挥文件,示意大家安静。   等大家憋住笑了,陈丹才继续说:“姓沈的有钱人多了去了,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盛锐国际背后的沈氏集团。”   陈丹说完,见所有人都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嫌弃地白了众人一眼,陈丹才继续开口:“你们平时都干嘛去了?盛锐国际都不知道?那顶级运动品牌胜越应该知道吧?”   说到运动品牌,男摄影师潘仁杰立刻接上话。   “我刚看过他们家的高端新品运动鞋,中文叫释放,预售价一万三软妹币,我都怀疑是金子做的。” 第10章看树如看人   时芋带着沈遂在公司里转了一圈儿。   眼看到了中午,时芋问:“沈总,午饭想吃什么?”   沈遂扫她一眼,缓缓开口:“随便。”   “稍等一下。”时芋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的西餐厅。   她埋着头,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雪白小巧的侧脸上,隐约能看见一抹绯红。   沈遂侧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忽然,他无声弯起嘴角,说:“先去车库,上车再决定。”   时芋惊讶抬头,沈遂已经迈着长腿走向公司大门。   她下意识回头看一眼总裁办公室里,男助理还在和梁天成说话。   他这是连助理都不要了么?   时芋茫然地小跑跟上,和沈遂一起坐电梯下到地下车库。   时芋拉黑大佬这件事,公司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等两人走进电梯,大家再次聚在一起说话。   刘智震惊地:“我靠,刚刚什么情况?”   华小柠白他一眼:“还能有什么情况?老相识呗。”   “老相识那干嘛装作不认识?”   “这种一般都是有情况,比如前男友什么的。”   “怪不得非要芋头留下来,原来梁总的算盘打在这儿。”   “既然芋头和大佬认识,这投资是不是就稳了?”   “那肯定是稳了呀,咱们芋头是什么人,又美又强。”   到了车库,时芋发现这辆车不是之前那辆,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沈遂坐进驾驶室,耐心等她上车。   几分钟后,时芋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好。   她还细心地给自己系好安全带,避免上次的状况重演。   一坐稳,时芋拿出手机,准备选一家高档西餐厅,速战速决的那种。   沈遂平静地问:“想吃什么?”   时芋转头,睁大眼睛望着他。   他这是反客为主?   时芋眨眨眼睛,随口说:“粤菜可以么?”   虽然自己无辣不欢,但每个菜系都有它独特的滋味,隔几天不吃就会很想吃。   反正沈遂也没跟自己客气的意思,那就随便点吧。   沈遂嗯了一声,发动汽车。   出了公司大楼,时芋见他有目的地开着车。   她疑惑地:“不需要我查附近的粤菜馆么?”   沈遂专注于前面的路况,淡淡地开口:“不需要。”   时芋听了没说话。   看来他心里有数的。   时芋又看了他两秒,然后转过头,看了一会儿风景。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   时芋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遂。   他的侧脸线条流畅且分明,在车库昏暗的光线里,沉静得如同水底的礁石。   坚毅,俊美,又好像不止于此,叫人捉摸不透。   时芋的目光太过强烈,沈遂想不注意都难。   他抽空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有话直说。”   时芋抿了下唇。   她迟疑几秒后,才开口:“我的话会影响你对公司的投资决定么?”   沈遂把车开进慢速车道:“私事从来不会影响我对公事的决定。”   听见这话,时芋终于放心。   下一秒,沈遂就觉察到她的目光。   她在很努力地瞪自己。   紧接着,她质问的话语响起。   “你为什么给我打恐怖电话?”   沈遂乌黑的剑眉微挑一下:“什么恐怖电话?”   时芋继续瞪他:“午夜十二点整给我打电话,还不说话,可不就是恐怖电话?”   沈遂静默两秒,最后选择装聋作哑,继续开着车。   时芋没等到他的回答,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她气恼地:“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沈遂咳了一声,目视前方,十分正经地:“开车不说话,说话不开车。”   时芋:“……”   沈遂把车停在玉宴台门口。   等时芋下了车,他把车钥匙交给负责泊车的服务员。   时芋站在台阶下看看招牌上的字。   宁市的玉宴台大家都听过,但很少有人来过,因为里面的菜巨贵,一道菜动辄上千。   时芋有几分迟疑,会不会太贵了?   沈遂走到她身旁,侧头微微弯腰:“不想吃这家?”   时芋看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才说:“没有,进去吧。”   她现在算是看开了,反正梁天成会给她报销,贵就贵吧,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   两人走进餐厅,立刻有服务员过来询问,沈遂随口要了一个包厢。   包厢的位置在走廊深处,时芋并肩走在沈遂身边。   玉宴台的装修奢华内敛,黄酒色氤氲的灯光照下来,隐隐有种暧昧不清的感觉。 第11章想不注意都难   时芋吃着梁天成的钱,不对,是眼前的美食,异常专注。   一顿饭下来,时芋吃得多说得少,沈遂吃得少看得多。   注意到他动筷子的频率不高,时芋停下筷子,蹙眉打量他。   剪裁精密的手工西服,和上次不同的昂贵手表,以及停在外面的那辆标志不一样的车。   所以吃这么少,是看不上么?   这里的菜除了贵,全都挺好吃的,这还看不上,那就吃西北风去吧。   时芋低头苦吃,不过菜有点多,她都吃撑了也没吃完桌面上的三分之一。   吃完能吃下的最后一口,时芋抬眼去看沈遂。   再开口时,她带了几分控制不住的火药味。   “中餐不合沈总的胃口么?早知道就去西餐厅好了。”   沈遂放下筷子,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一只手搭在腿上。   他微微抬眼,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之前扣帽子说他是外国人,现在扣帽子说他崇洋媚外,语气跟个小辣椒似的,句句刺人。   自己吃得少还不是因为她吃得太香,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去了。   时芋和他的眼眸对上。   黑沉沉的,又静又深,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时芋眼睫颤抖一下,被他盯得很不自在。   他这样盯着自己,沉默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时芋的心口,让她生出一种窒息感。   还挺吓人的。   时芋抿了抿唇。   她刚有几分退缩,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说错,为什么要怕他?   时芋努力瞪大眼和他对峙,甚至还抬高了下巴,用来增加气势。   沈遂忽然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吃了三年的食堂,时同学跟我在一个食堂吃了三年,难道没见过?”   他的口吻一向冷淡,说这话的时候,时芋反而听出了一丝清润的温和。   “啪——”   时芋手里的筷子,不受控制地砸到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巨响。   下一秒,沈遂就看见她莹彻的肌肤上,一层迅速红过一层。   最后甚至蔓延到了两只耳朵。   宁南区,一中。   开学三个月,时芋的高一生活枯燥乏味。   她坐在座位上,利用午睡前的时间检查自己的语文课本。   因为她是语文课代表,下午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   如果老师让她起来朗诵课文,有生僻字不认识怎么办?所以课前的预习就很有必要。   突然,身穿运动校服的女生跑进来大喊:“一班转来个大帅哥,快去看呀!”   喊完又风一样地跑出去了。   教室里的女生们半信半疑,毕竟她也没说那个大帅哥具体有多帅。   就在这时,爱探听八卦的黎苏也冲进来,跑到时芋面前。   黎苏抓起时芋的手,兴奋大叫:“一班来了个好好看的男生,高年级的学姐们全去看了,芋头快跟我走!”   或许是学生们都有很严重的好奇心,还有从众心理,七班的女生们一窝蜂跑出教室,去楼下看转学生。   下了楼梯,时芋才发现过道里挤满了女生。   她们像围观稀有动物一样,站在一班的窗口和门前张望。   一波女生看完走了,一波女生又跑过来,完全可以称作浩浩荡荡。   时芋原本只是有几分好奇,现在她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   为了看到新来同学的长相,时芋拉着黎苏,挤到一班的窗前。   他坐在教室的后排,个子比同龄人高很多,眉眼清澈沉静,周身都是冷冷的。   或许是被人当做动物围观的感觉很不好,他乌黑的眉头深皱。   不知为何,时芋的脑海里浮现出三个字:   不高兴。   周围都是女生们小而兴奋的尖叫,人一多,就变得喧哗起来。 第12章夜雨总似相思长   车上。   时芋安静玩着手机。   沈遂专注于开车,明明没有说话,时芋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他。   他不动声色时,漆黑的眉眼上写满薄情和冷漠,清冷到骨子里,也孤傲到骨子里。   家世好,人聪明,极度自律到可怕,好像天底下没有他做不成的事,可见他确实有高傲的资本。   就像现在他一言不发,沉寂安静到极点,那种凛若冰霜的寒冷气场却填满整个车厢。   和少年时的青涩相比,他周身的气场更强,气压更低。   但时芋还是更喜欢那只不高兴的大猫咪。   可爱到让人想要主动伸出手去蹂·躏,而不是现在这样生人勿近。   “你在看什么?”他突然转过头,抓住她偷看的眼睛。   时芋偷看的行为被他当场“逮捕”,吓得她心脏猛跳一下,差点儿跳出身体之外。   他的目光黑得炽烈,让她的脸一下就烫起来。   短暂的慌乱之后,时芋勉强找回嗓子,问:“你会投资我们公司么?”   这个问题纯属没话找话,不然可怎么办?继续尴尬下去?   沈遂转过头,把车停在路边说:“到了。”   时芋立刻看向玻璃窗外,果然看见了小区熟悉的大门。   她松了一口气,手指刚搭在安全带的扣子上,就听见他低沉清冽的声音响起。   “比起梁天成,”见她抬头看过来,他勾起嘴角,“我对你更有兴趣。”   “啪——”   时芋的手指失控,按开了安全带的扣子,黑色的安全带飞速收缩回去,还发出“刷”的一声。   她脸上酡红成一片,发懵地望着他。   望了好一会儿,时芋才反应过来,他意有所指的什么。   他对梁天成的直播规划不感兴趣,但对她的个人商业机密更感兴趣。   说话能不能把主谓宾,定状补全部说完整?   乱说话是会死人的,他就不知道么?   时芋抿了抿唇:“我到小区了,谢谢沈总。”   说完,她开门下车。   沈遂突然开口:“你等等。”   时芋疑惑地看着他下了车,走到人行道这边,开了车后座的车门。   然后,他从里面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大盒子。   那盒子方方正正,虽然是纸做的,但做工非常精致漂亮。   他打开盒盖,说:“这个送你。”   时芋垂眸看了看,盒子里装的是一套瓷具。   洁白光泽的瓷面,金色拉丝的花纹,和上次在他家看到的那套做工一样,但花纹不一样。   显然这套是全新的。   时芋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说要买杯子的事。   沈遂合上盖子,把纸盒递给她。   时芋犹豫几秒,接过盒子说:“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一边说,她一边拿出手机,准备给他转账。   沈遂摸透了她的脾气,随口说:“四千。”   这个价格让时芋很是心痛,但她还是镇定地把钱转账到他的微信里。   “沈总再见。”   时芋转完账,随便说了一句,就抱着盒子快步走进小区。   她怕自己走慢了,后悔买了这套瓷具,当场让沈遂退钱给她。   走到自家楼下等电梯的时候,时芋看见纸盒上有一个黑色的签名。   很显然是瓷具的设计师,叫尤婉言。   既然花了四千块买了瓷具,总要了解一下设计师是谁吧?   时芋拿出手机,一边等电梯,一边查尤婉言。   结果度娘搜出来的第一个,就是尤婉言的个人瓷器网页。   资料上介绍了她的设计都得过什么奖,资料的下面展示着她以往设计的艺术品。   其中就有时芋手上这套瓷器。   而下面的标价,竟然是85000!   时芋惊讶得差点一个手滑没抱住盒子。   经过反复对比之后,时芋很确定自己四千块买的就是它。   没有丝毫犹豫,她拨通沈遂的电话。   等了几秒。   电话里响起他清冷的声音。   “什么事?”   时芋立刻问:“你已经走了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沈遂回答:“没有。”   时芋十分欣喜地:“还在小区外面?”   沈遂:“嗯。”   时芋:“等我,不准走。”   时芋抱着盒子冲回小区外,轻轻敲了敲沈遂的车窗玻璃。   玻璃一降下来,时芋拉开车门,把盒子放在副驾驶的座椅上。   “这个太贵了,我不能占你便宜。”   她是小跑过来的,气喘吁吁的模样有几分娇,嫣红饱满的唇上还有一点点水光。   沈遂抬起修长的手指,解开西服外套上的扣子,意味深长地说:“可以占。”   时芋的的目光原本落在他的脸上。   随着他放松的动作,目光就不自觉跟着他的手指动起来。   这句可以占听在时芋的耳朵里,就延伸成了可以占他便宜。   占他什么便宜?   明明就是在说钱的事儿,怎么就往他身上扯呢?   他把话说全会死么?   时芋恼羞成怒地关上车门,透过车窗说:“我不要,你记得把钱还我。”   她落荒而逃,很快不见了踪影。   沈遂在车上静坐了几分钟,目光扫过座椅上的盒子,然后才驱车离开。   晚饭过后,时芋看了一会儿书才上床睡觉。   也不知道是今天吃多了,还是和沈遂相处太久被勾起了学生时代的恐惧,时芋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梦。   梦里,时芋先是坐在教室里一直写作业。   有一道声音在催促她。   “马上要交作业了得写快点,不然就完了!”   时芋哼哧哼哧写个不停,却怎么也写不完。   一会儿高中的数学老师来了,说考试时间到了,非要收卷子。   教室里的同学都上交了卷子,时芋低头一看,自己的作业变成了一张试卷。   后面的大题她才答了一半,前面一道题也没有做,全是空白。   时芋急得满头大汗,数学老师又在催大家交卷子。   忽然,沈遂出现在教室里。   梦里的时芋急得走上邪路,请求沈遂把试卷给她抄一下选择题和填空题,好歹拿个及格分。   沈遂坐在座位上,高高在上地笑着:“自己过来拿。”   时芋伸手去拿,却怎么也拿不到。   后来数学老师收完卷子就走出了教室,时芋一看自己没交卷,直接从不及格变零分,吓得拔腿就去追数学老师。   只是跑着跑着,时芋跑到了学校的食堂。   时芋坐在熟悉的位置上吃饭。   沈遂就坐在不远处,一动也不动。   时芋已经习惯用沈遂下饭,可他就是不吃。   梦里的她很生气,气呼呼地跑过去质问沈遂:“你为什么不吃饭?”   沈遂突然站起来,把她壁咚在墙上,低沉了嗓音说:“因为你比饭好吃。”   时芋听得面红耳赤,梦里的沈遂低头,缓缓移向她的唇。   眼看两人就要亲上,时芋一下就从梦中惊醒了。   时芋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看一眼卧室的天花板,然后拿起手机一看,晚上11点。   距离自己入睡才过去一个小时。   时芋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再次睡熟。   清明的第一场雨下在夜里。   透过落地窗,宁市的点点灯光被放大成光斑,让人在五光十色中恍惚迷离。   沈遂站在窗前,把手机放在的耳边,玻璃和雨扭曲了光线,但他的目光平直犀利,穿透雨幕直达夜空。   电话那头,梁天成口吻热情。   “小沈总,你看我们公司怎么样?”   沈遂单手插袋,眉目冷淡地开口:“时刻公司很好,但直播的前景需要审慎考虑。梁总,如果没有更激进的方案,我可能不会涉足直播市场。”   对于沈遂投资时刻的事,梁天成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一是沈氏集团从未涉足互联网产业,二是直播的盘子太小,他不一定看得上。   至于为何对沈遂如此热情,不过就是想发展一下人脉,毕竟能拿到沈遂私人电话的人很少,更何况是隔了几层的亲戚。   现在沈遂给出的态度是看好直播产业,这已经让梁天成欣喜若狂了,说明直播行业的前景非常好,好到沈遂都心动了。   只是更激进的方案是什么?   梁天成不知道,但这不妨碍他继续努力拉投资。   哈哈笑了两声,梁天成说:“小沈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等我拿出更激进的方案,你可要优先考虑我啊。”   沈遂语气淡淡:“当然。”   梁天成不好一直打扰沈遂,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结束了通话。   沈遂看一眼窗外的雨,走回办公桌前继续处理事务。   几个小时后,沈遂不经意转头,看向落地窗外。   霜蓝的天空如一湾静谧幽深的海,苍茫美妙。   雨还在下,只是变得小了,点点滴滴落在玻璃上。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沈遂微微心动,拍下凌晨的雨发送出去。   时芋睡醒时,窗外一片阴云。   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是上午八点过。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久,时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睡过。   翻了个身,她拿着手机,开始查看各种信息。   忽然,沈遂的微信消息引起了时芋的注意。   手指迟疑片刻,她还是点开了他的微信。   沈遂的头像是一个白色的方块,乍一看好像没有头像。   头像旁边,是他发来的一张照片,除此之外什么文字信息都没有。   时芋觉得奇怪,点开照片放大了看。   凌晨浅蓝的夜空,落地窗上的雨,窗内一盆植物的叶子,共同构成了这张寂静深沉的照片。   他发这照片是什么意思?   时芋翻了个身,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   拍到了植物,难道是盆栽的好物分享?   拍到了夜空,构图很优秀,难道是摄影炫技?   拍到了雨,难道是说清明会下雨?   清明节发照片,难道是相约上坟祭祖?   时芋像个煎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把每个想法都过滤一遍,最后终于发了一个可靠的回复。   另一边,沈遂喝完咖啡准备出门,突然他的手机响起提示。   想到可能发来信息的人,男人冷凛的眉目淡了许多,嘴角微微上扬。   点开微信,果然是她发来的信息。   芋头:清明雨多,记得带伞,不然会被狗血淋头。   沈遂看了这条回复默然许久,顿生出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第13章小仙女她是灵魂画手   过了好一会儿,时芋才收到一个嗯字。   望着那个字,她停顿几秒。   脑海中突然出现他俊美的双眼,目光温凉如水,极平缓地躺着。   隔着屏幕,时芋都能感受到沈遂浓浓的无奈。   为什么?   清明提醒他带伞都不对,总不会是真约自己去上坟吧?   时芋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再回复,翻身下床洗漱吃饭。   一个小时后。   时芋进了自己的小书房,坐在书桌前开始写自己的直播策划。   正规视频内容的制作,不是像观众想的那样,随手就能拍出来。   首先要商讨视频内容的选题,然后做内容策划,团队人员的安排,环境场地的踩点儿等等,最后一步才是拍摄。   好的直播内容也是如此。   时芋能在两年内积累千万粉丝,时刻平台的资源是一部分,更为核心的是所有直播内容都是她自己在策划。   因为怕对直播内容没有话语权,所以时芋没有和平台深度绑定。   现在专业团队很贵,时芋根本养不起,所以除了必要的拍摄,所有前期后期的工作都是她自己在做。   必要时,她也会花钱从公司借团队。   拿着圆珠笔,时芋在自己特制的策划表格上写写画画。   上次直播,她和观众约定好了穿汉服去桃花园,时间定在下周的周六。   写着写着,时芋停下笔,打开淘宝看物流到哪儿了。   根据物流信息,她买的汉服和饰品要三天后才到。   看完淘宝后,时芋又特意看了看天气预报。   上次显示这周六是晴天,时芋还不放心,又去各个气象发布账号下面看了看。   宁市本地的气象局在微博上发了一条信息。   信息里说清明连续有雨,只有下周六是晴天,之后连续十天可能有雨。   现在极端天气越来越多。   不过时芋有点儿庆幸选在下周六直播。   下雨肯定不能去桃花园直播,清明之后连续十几天的雨,桃花都被打落光了,再去看桃花也只能看见光秃秃的树干。   下周六真是个好日子。   中午胡乱塞了两口外卖,一直到晚上八点,时芋才勉强写完直播策划。   放下笔,时芋端起茶杯看看窗外的雨,喝了一口冷掉的花茶。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时芋看一眼来电显示,是自家老妈打过来的。   看见这个温暖的称呼和号码,时芋眉目间的疲惫瞬间消失,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显露。   她接通电话。   “喂,妈。”   电话那头,时芋妈仔细听了下女儿的声音状态。   确认时芋没有生病之类的状况后,才说:“乖乖你在干什么?”   时芋轻轻地笑了一声:“我刚刚在写直播的内容策划,已经写完了。”   “那就好,”时芋妈也笑起来,“五一你回来么?”   时芋想着清明节没有回老家,五一长假肯定要回去一趟。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我五一回来,呆七天。”   “那我让你爸给你弄爱吃的,对了,你堂姐也要过来。”   “你堂姐三月结的婚,你不是去北京了么?大家说好在我们家聚餐。”   时芋想了想,问:“奶奶也过来么?”   “反正我叫过了,你奶奶来不来是她的事。”   时芋没说话。   电话里安静几秒,时芋妈斟酌说:“乖乖,你有没有遇到那种长得俊,人还勤奋可靠的小伙子啊?”   时芋听见这话愣住。   要长得俊,人还勤奋,倒是遇见一个。   至于他可不可靠,她就不清楚了。   一想到这里,时芋的心突突突直跳。   手机离得这么近,她怕自家老妈听见心跳声,只好伸手去翻桌上的唐诗宋词。   因为是穿汉服看桃花,利用诗词写一篇文稿是有必要的,不然直播的时候只能对着桃花树干瞪眼。   时芋一边翻书,一边故作镇定地回答:“没有。”   面对孩子,做父母的就忍不住要唠叨,时芋妈也是。   “乖乖,我跟你说,遇到那种人俊又可靠上进的就谈谈恋爱啊。”   时芋听见老妈嘴里反复念着俊这个字,直接笑出了声。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情绪,说:“妈,这天底下哪儿有又俊又可靠的人?有这样的人能让我遇见了?”   时芋妈一听这话,顿时不答应,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女儿不差,要怎么样的俊小伙子来配。   这话说出去很是羞耻,但在时芋听来,却十分的温暖。   她一边耐心听着老妈唠叨,一边单手翻著书,聊胜于无。   只是翻着翻着,让时芋看见一句词。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胡乱翻书的手就这样停下。   时芋把词的名字看了看,又把整首词看了一遍,感觉越来越熟悉。   夜,雨,叶子,凌晨。   怎么跟沈遂发来的照片一样?   时芋的目光扫到书上的一句注解:   闺中少妇怀人之苦,怎一个愁字了得。   又看见后面写着“相思之情,从夜到明”。   某种怪异的感觉涌上时芋的心头,脸不受控制地发烫。   “乖乖?”   时芋许久没出声,时芋妈忍不住喊了几句。   “我在。”时芋立刻回神。   “乖乖,你怎么了?”   时芋笑了笑说:“没什么,我刚刚在想工作的事。”   “你呀别老是把工作看得那么重,要优先注意身体……对了,我刚刚问你和你爸说话不?”   时芋点点头:“要和爸爸说。”   “那我把电话给你爸……老时,乖乖要和你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时芋爸洪亮的声音。   “唉,来了!”   和父母聊完天,时芋却没有立刻放下电话。   鬼使神差地,她翻开那首温庭筠的《更漏子·玉炉香》。   所以那张照片是相思的意思么?   时芋无法确定是不是,也不可能明着去问沈遂。   再一次,她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是不是,她拍一张同样的照片过去就能清楚。   犹豫了十来分钟,时芋最终还是决定算了。   三天之后,时芋去了一趟菜鸟驿站,拿回汉服和饰品。   她简单地试穿确认了一遍,然后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进入卧室发群通知,准备开始直播。   这几天都在下雨,时芋没法做户外的直播内容,只能选择做室内直播。   除了下雨,还有很多因素会影响到时芋出门的问题,所以她对室内直播也很轻车熟路。   时芋不会打游戏,唱歌跳舞也很一般,更何况她也没时间去练习才艺表演。   她在室内直播的时候会打开一个画板,一边讲历史事件、典故和名人传记,一边用灵魂画法,画出历史名场面。   因为画法太过“灵魂”,就算画的不是名场面也变成了名场面,甚至还因为她的“画”上了好几次热搜。   直播开始之前,时芋又去厨房洗了一盘水果。   最近有那种小个的菠萝,非常甜,时芋一个不爱吃菠萝的人都会回购。   端着切好的菠萝,洗好的草莓,她坐到电脑前,打开自己的直播间。   此时,直播间等着她开播的粉丝已经飙升到了5万多。   “晚上好。”   随着她温和清脆的声音响起,镜头里也跟着出现她的身影。   时芋穿了一件米黄色的长袖T恤,简单到只有一条深绿色的滚边。   她素净的鹅蛋脸上未施粉黛,细嫩的肌肤莹白透彻,吹弹可破。   当她看向镜头时,眼中的波光微微荡漾,俏生生又婉转含蓄,给人一种欲语还休的错觉。   左下角,观众们的弹幕就没停过。   【开课啦开课啦,芋头绘画课堂开课啦!】   【哪里正经画哪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不够鬼畜啦!】   【第1万遍感叹,这么好看的仙女,画画技术怎么如此鬼畜呢?】   【上次讲到哪里来了?我都忘了】   【我也忘了,让我看看是哪个历史人物要遭殃了】   ……   时芋看着粉丝们“目无正主”的言论,厚着脸皮咳了一声。   见观众们跑题的弹幕都跑回来,她才笑着开口:“上次讲到秦末,现在要讲楚汉之争了。”   下一秒,弹幕里。   【卧槽,高祖危!】   【项羽:我以为我最惨的事是垓下被围,没想到最惨还是被后人画出来】   【芋头还没开始画,我就已经笑得在床上打滚儿了】   【我也是,哈哈哈】   ……   时芋看着弹幕正要说话,突然,她注意到一条弹幕。   【我知道楚汉之争的事件,但是我看得好混乱,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段历史】   时芋原本想按着史实讲,但现在她立刻改变了想法。   再开口时,她缓缓地说:“我们今天跳出历史,以楚汉之争为例,讲讲古代打天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说完,时芋调出画板,随手画了两只“灵魂”形态的马。   刚好这时,系统提示“用户给我打电话进入直播间”。   时芋扫了一眼,也没在意,因为这个榜一大佬不爱说话的样子。   她继续说着接下来的话。   而另一边,男人一进入时芋的直播间,就看见屏幕中间画了两坨“马”一样的生物。   只听见她清清甜甜的声音响起。   “这只马叫刘邦马,这只马叫项羽马,秦末的贵族们叫买马人,他们聚集在‘入主咸阳’赛马场。”   “已知,前面的一匹冠军马,嬴政马已经退出比赛,大家拿着钱和资源,要在刘邦马和项羽马中买一个,买定不用离手,资金可以反复横跳,想什么时候下注就什么时候下注,没有时间限制。”   “你们先不要着急买马,接下来,我们要进入参赛马的演讲环节。”   “在该环节中,刘邦马和项羽马会有五分钟的自我推销时间,大家看完之后再决定买谁。”   屏幕这边,男人看着她清新可人,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再听着她说出的话,嘴角彻底失控笑了起来。 第14章论创业的底层逻辑   直播间里,无论时芋怎么劝阻,观众们疯狂下注“刘邦马”。   除了买马,还有其他弹幕刷过。   【如果古代的把打天下比做赛马,我好像就明白了】   【这样比喻的话,那些皇帝精选人身后的势力就可以解释为投资人,或者买家】   【我真的哭死,为什么历史书上没有这些知识?】   【那些历史专家也从来不说这些,明明这样讲就很浅显易懂了呀】   【虽然芋头是灵魂画手,但确实讲得很清楚明了】   ……   时芋看见弹幕里还有清醒的观众,甚感欣慰。   她拍了拍桌子,说:“别着急买,数据都不看,你们去赛马肯定输得血本无归。”   血本无归四个字很有威慑力,一下就把观众们拉回正轨。   时芋用鼠标指着刘邦马说:“现在,我是刘邦马,我要开始我的演讲了。”   接着,弹幕里一片“坐等”飞过。   时芋微微一笑:“我是一匹48岁的old马,有意参加‘入主咸阳’竞速大赛,大家买我,绝对不亏。”   弹幕里。   【如果不是知道历史,我绝对不买刘邦马】   【对呀,48岁的老马参加竞速比赛,搞笑么?】   【那就很神奇了,高祖到底怎么打败项羽的?】   【不买了不买了,别说你是old马,就算你是oldman也不行】   ……   时芋咳了一声:“稍安勿躁,听我把演讲说完。”   然后,时芋一边用画笔画画,一边说着自我推销的话。   “我虽然老吧,但我拉的货一样不少。只要大家买我,我拉的货就是大家的。”   说完,时芋在画板上画了一个方块儿,方块儿下面画上四个瘪瘪的车轮,上面画了一坨黑色的物资。   【艹,过于灵魂了吧?】   【你这物资保毒么?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想毒死我?】   【太草率了,哈哈哈】   【世界美术史上没有记载芋头的大名,我就去起义抗议】   时芋画完,继续说:“不仅车上的货是大家的,等到了咸阳,天下的货都是大家的。我们呢,按军功比例分配。而且分配是世袭制。”   【靠,高祖打出一张收买人心牌】   【还别说,如果不是高祖48岁了,我真的会心动到买他】   【我直接买爆好么,可是48岁参加竞速比赛太扯了,除非我知道历史】   时芋又说:“虽然大家都是人,马只有我一匹,但我刘邦马的宗旨就是只拉货不分货,一切为人服务,所以马只有我一匹就够了。”   “我刘邦马的目的只有一个,替大家拉着货,和大家一起到终点咸阳,至于货不货的我不在乎。”   【说得这么高尚,我怎么不信呢?】   【历史证明,这些话都是骗人滴!】   【我韩信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来,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我要去买项羽马】   ……   时芋看观众们从疯狂下注刘邦,到转风向买项羽,只是轻轻笑了笑。   她用牙签捡了一小块菠萝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着。   不露齿,不吧唧嘴,动作还很温柔优雅。   观众们一看她吃东西,跟小孩子盯着父母吃东西似的,在弹幕里狂问问题。   【芋头,你吃的啥?】   时芋吞咽之后,才说:“袋装小菠萝,很甜很甜。”   【什么牌子的?】   【有链接么?】   【让我看看包装袋,拜托】   时芋有些无奈地:“就是很普通的小菠萝,全国各地都有,大家自己在本地买就行了。等下轮到项羽马演讲了,你们不要总想着吃菠萝。”   用鼠标指着项羽马,时芋又开始了演讲。   “我,项羽马,24岁,身强力壮,力大无穷,军事才能优秀,打遍天下无敌手,是马中霸王。”   听见这个开场,观众们在弹幕里买疯了。   【不用讲了,我买项羽马】   【力能扛鼎的项羽啊,我看了都心动】   【老实讲,高祖真的全方位劣势啊,怎么就能打败项羽的?】   【就算是比喻成赛马,我还是想不通】   时芋轻笑一声:“现在,我要拉着货跑到终点咸阳。大家买我就有资格变成马,在我马王的带领下,一起拉着货跑到咸阳。”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我拿着钱来买马,好家伙,直接让我上场比赛了】   【完了,买项羽就成了场上的第三匹马】   【你还别说,如果能成为马,然后入主咸阳,也很让人心动啊】   【不好吧,我就想买马,不想变成马啊!】   【那货呢?货怎么分?】   时芋看着最后这条弹幕,说:“我知道大家想问怎么分货,我项羽马就告诉大家吧,车上的货是我马王的,入主咸阳后,天下的货也是我马王的。”   “不过,大家成为我马群的一匹马后,可以根据贡献大小,决定是紧跟在我后面跑,还是排到很多马后面去。所以大家要努力,努力才能离我这匹马王更近。”   “我会拿出马王的柔情,关爱你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么么哒。”   听见这个说法,弹幕一下就炸了。   【搞什么?不分货我买你个锤子!】   【谁要跑在你马王的后面吸你的马屁啊?】   【完犊子,明明一手好牌,结果打得稀烂】   【这样一想还是买刘邦马好】   【只会说些假大空的话,利益一分不让】   【怪不得韩信说项羽妇人之仁,真的,听见这种演讲谁还想买项羽马啊?】   【刘邦:不好意思啦,全靠同行衬托】   【真就比烂呗】   …… 第15章当一个人静悄悄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   时隔一周,断续的雨依旧在下。   黎苏发来信息,问时芋后天的直播准备得怎么样。   时芋发了七个字过去:   公司有事取消了。   发完消息,时芋等了一会儿,黎苏忽然说有个紧急会议,等下再找时芋。   时芋只好把目光从手机上转移,无聊地看向阳台外面。   漆黑的夜空密不透风,悬在城市的上空像遥不可及的海平面。   远处,宁市霓虹低微,像沉在海底的寂寂灯火。   时芋坐在阳台边上,好像坐在海底仰望海面上的东西。   闷闷的,沉沉的,猜不透更望不穿。   这种感觉忽然让她想到沈遂修长的眼眸。   总是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时芋一下红了脸。   反应过来之后,她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念头甩出去。   就在这时,黎苏发来回复。   梨子:我靠,总算开完会了。老大要我们加快进度,如果进展顺利,我就能提前回宁市。   芋头:那很好啊。   梨子:五一长假你怎么打算的?   芋头:我要回老家一趟,你回去么?   梨子:不知道,我不一定能回得了宁市。   芋头:好吧,那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回老家,或者从老家带回来的?   梨子:你等下,我列个清单给你。   芋头:……   黎苏给出清单,说了句睡觉就下线了。   时芋看了看清单上的东西,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时家三个兄弟的关系一般,妯娌之间也是暗中较劲。   堂妹堂弟在念大学不管,堂姐结婚了,现在时家的小辈中,就剩她一个人单着。   回老家肯定会被冷嘲热讽。   前几年堂姐有男友,时芋还单着的时候,伯母和婶婶就没少借这个事儿挤兑时芋妈。   时芋自己是无所谓,但不想自己老妈再受气。   尤其是堂姐结婚了,说话肯定更难听。   想到这里,时芋打开淘宝,搜索了一下“男朋友”之类的字眼儿。   翻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曾经红极一时的“出租男女友”已经消失了。   十分钟后。   时芋无奈地关上淘宝,打算之后再找找看,实在不行就去公司借个男同事。   正想着哪个男同事靠谱,手机的提示又响了。   时芋低头一看,是主管在群里发了通知。   周六的团建不变,地点改到了宁市郊区的桃花园,公司租了足够的大巴,只需要周六上午八点在公司门口集合,欢迎带上家属。   又过了十多秒。   赵瑜:打算自驾的在我这边登记。   群里自然是一片“收到”,时芋也回复了一下。   转头一看,员工小群里闹翻了。   陈丹:不是吧,好好的鲜海记不去,去什么农家乐啊?   刘智:我前几天还说梁总大气来着。   华小柠:这也太抠门了吧?害我白兴奋一场。   时芋静静看着没说话,去桃花园虽然吃不到海鲜自助,但刚好能让她继续直播。   她找到赵瑜,反复确认团建的地点不会再更改后,在自己群里发了直播通知。   周五的晚上,时芋突然收到梁天成的信息。   梁天成:芋头,我派了个车来接你,早上七点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   芋头:小刘?   梁天成:对。   周六,上午六点。   时芋端坐在化妆镜前。   她用两个小时盘起头发,点缀般插上手工制作的珠钗,又根据发型和汉服的颜色,上了红色系的底妆。   因为盘发茂盛显脸小,脸尖的人就会撑不起来。 第16章花竟春风春竟她   五分钟后。   时芋深吸一口气,总算冷静了不少。   她只敢悄悄看他一眼,然后微微垂着头说:“我的方案可能需要不少钱。”   听了她的话,他眼里没什么波动,淡淡地开口:“钱不是问题。”   时芋一下就抬起头,愣愣地望着他。   有钱人沈同学连具体多少钱都不问一下,真有钱。   她迟疑着,不知从何开口。   就在这时,时芋忽然想起陈丹说的豪门八卦。   她问:“沈同学,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问完之后又觉得有些冒昧,她张了张嘴正要解释。   沈遂漆黑的眼眸微微一动,似乎在思考或回忆。   她识趣地没有打断他。   一分钟后,他目光坦诚地看着她,回答:“主要是跨国投资,或多或少会涉及汽车、电子科技、生物、制药、能源、粮食、国际运输、运动器材和服饰,全部都在海外市场。国内只开设了两三家电子科技公司,主要做对外贸易。”   时芋听得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词关系着一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而沈遂家都有涉及。   她的脑海里瞬间跳出一个词——   垄断。   而且这里面的很多产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的,改革开放才几年?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总觉得沈遂家的规模和模式都和国内的不一样。   联想到运动器材和服饰,时芋试探地问:“那个盛锐国际和你们家有关系么?”   沈遂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地:“我家的。”   一时间,时芋震惊得说不出来话。   沈遂见她没说话,怕她胡思乱想,反倒多心地补了一句:“我上面还有哥哥姐姐,不用我继承家产。”   时芋听着这话,只觉得逻辑特别奇怪。   好不容易理清他话里的意思,她心乱如麻,脸上更烫。   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她干脆装聋作哑,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抄手店里依旧没有新的客人,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默。   时芋没话找话,随口问:“你们家怎么会这么有钱?”   沈遂的眉目微微松动,回答:“袁世凯称帝的前一年,部分人已经听到了风声。我太爷爷刚好知道这个消息,于是效仿张良请人去暗杀袁世凯。暗杀失败后,我太爷爷为了避难,举家坐商船逃往欧洲。”   “后来香港回归,我家的主要成员加入了中国香港籍。”   猝不及防听到这样一段曲折的家史,时芋心算了一下时间。   袁世凯称帝的前一年是1915年,到现在已经100多年了。   怪不得树大根深,体量如此庞大却可以成为影子家族。   如果不是沈遂的脸太冷淡太俊美,换任何一个人来说这话,时芋只会认为对方在吹牛。   现在好了,她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遂习惯性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说:“差不多了,该走了。”   时芋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跟他出了抄手店。   上午九点半,桃花园。   聚餐的地点是两栋农家小楼,上下错落,风格很别致。   楼前有一大片水泥场地,被装点一新,之后会被用于时刻公司的聚餐。   场地外有许多小路,四通八达,其中一条通往不远处的池塘。   顺着池塘放远目光,时芋看见漫山遍野的桃花,像云朵一般落在山坡上。   苍穹上蓝天如洗,风和日丽。   桃花树下,油菜花开满山坡,一直开进田里。   这些油菜花的枝干碧绿鲜艳,枝头上的金色花朵簇拥繁密,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干。   时芋一下车,就开始准备直播,沈遂去把车停好。   刚把手机绑在支架上,她就听见房子后面传来同事的起哄声。   时芋被勾起了好奇心,循着声音转过墙角。   原来墙后就是开放式后厨,这里也有一个空地。   空地上不停有送货员在搬冷鲜箱,时芋仔细看了看,竟然无意中看见了一箱澳龙。   这些箱子里不会全都是海鲜吧?   时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可比吃海鲜自助贵多了,毕竟商家有低价渠道,时刻公司没有。   梁天成淡定地站在人群中,公司的同事都在帮忙清点这些冷鲜箱里的东西。   三文鱼、海胆、金枪鱼、海胆、生蚝…… 第17章摄像师加鸡腿!   镜头一打开,漆黑的直播间里出现时芋的身影。   屏幕里,她盘起茂密的黑发,一张鹅蛋脸更显小巧,看起来柔媚软嫩,两腮丰盈如云朵。   桃粉色的对襟上衣衬出她的好气色,脸上颈上的肌肤白里透红。   直播间里的观众本来想说她迟到了,结果一看见她这张脸,什么话都忘了。   弹幕里。   【这谁?】   【这是我们家芋头?】   【麻鸭,芋头好好看】   【这是真正的仙女下凡了】   【我觉得芋头适合去演宝姐姐,但是又觉得不像】   【宝姐姐更精明一点儿,芋头看起来好温柔】   【对哦,我怎么觉得芋头胖了?】   【胡说,小仙女的胖你少管!】   【只是脸胖了,身体没胖】   【难道是开了大头特效?】   【为什么要开大头特效?】   【因为桃花园很坑,所以开个大头特效说自己是冤大头】   【前面的,你要笑死我】   ……   因为是后置镜头拍摄,时芋看不见弹幕。   她盯着镜头,认真地问:“看得见么?声音怎么样?网速怎么样?”   这表情和她轻灵仙气的五官互相矛盾,看起来憨憨的,十分娇美。   沈遂修俊的眉目含着笑,嘴角一勾,拿走她手里提着的包包。   屏幕对面,观众们只看见一只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的手出现在镜头里。   很快又消失不见。   观众们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小刘?】   【小刘,是你么,小刘?】   【小刘的手有这么好看?】   【卧槽,刚刚那只手好好看】   【只看手的话,像什么养尊处优的大佬】   【没听说小刘是隐藏土豪啊】   ……   沈遂扫一眼弹幕,忽然开口:“他们说你开了冤大头特效。”   他的声音低沉清冷,听起来很有禁欲的味道。   不过他话里夹着逗弄她的意味,反而欲得不行。   时芋的注意力全在“冤大头”三个字上了,没注意到他的声音变化。   她抿了下唇,把脸凑近镜头,说:“这是我画的古代妆,脸大才好看。”   直播间里,观众们都误以为摄像师是刘智,结果一听声音,所有粉丝都炸了。   下一秒,弹幕里。   【艹,这绝对不是小刘的声音】   【这声音好好听啊】   【比我听过的CV都好听】   【快,快让小哥哥露个脸!】   【我才发现这个视角比以前高一些,好看一些】   【对,这角度的芋头好好看】   【而且芋头今天看起来特别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啊这,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男友视角么?】   【真的是男友视角,NB!】   【滴,男友体验卡】   ……   观众们的注意力又跑偏了,不过时芋也看不见。   她往后退了几步,觉得自己全身入境之后,才停下来。   沈遂十分默契地退了一步,配合她调整好镜头。   时芋轻轻提起裙摆,缓缓转了一圈儿,对着镜头说:“好看么?”   她曲红的裙摆像薄雾一般,在空气中轻轻旋转,画出十分美丽的弧线。   随着她轻盈的动作,头上那支珍珠步摇一点一点,格外动人。   弹幕里。   【好看好看】   【芋头穿什么都好看】   【仙女下凡辛苦了】   【摄像师这个角度找得真好,我看了好心动】   【男友视角真是太棒了,给摄像师加鸡腿】   ……   时芋开播的地方是聚餐场地内,背后不停有公司同事来往。   见她在直播,路过的人都会多看两眼。   就在观众们夸沈遂视角找得完美的时候,另一个时刻的女主播忽然入镜。   “芋头,穿这么好看啊。”   裴盈笑着对时芋说了一句话,然后转头,对着镜头笑容灿烂地:“你穿这么漂亮出来玩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就想着自己一个人独美,不好吧?”   这话听起来像熟人之间在开玩笑,但谁都能听出里面的阴阳怪气。   本来热闹和谐的直播间一下就炸了。   【这谁呀?】   【好像是舞蹈区的娜娜不是酱】   【她完了,她竟然敢和芋头耍嘴皮子】   【别看我们家芋头仙,就觉得我们芋头好欺负!】   ……   时芋看着前面的裴盈。   裴盈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裙,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展无余。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裴盈往镜头里面挪了挪,几乎快把时芋完全挡住。   而时芋呢,十分淡然地看了几秒。   职场里最不缺的就是勾心斗角,主播之间也是,男女主播之间争夺资源的事都很多。   时芋微微一笑,看着裴盈的后脑勺,说:“衣服漂不漂亮无所谓,重要的是穿衣服的人。”   人都是双标的,裴盈只允许自己阴阳怪气别人,时芋一阴阳怪气裴盈,裴盈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裴盈立刻转过头,问:“你什么意思呀,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你不要用惯性思维误会我,”时芋睁大无辜的眼睛,“我话还没说完,我想说像你这么好看的,穿条塑料袋都好看。”   这话说得夹枪带棒,裴盈气得不行。   什么叫惯性思维?不就是说她裴盈爱阴阳怪气别人,所以听谁的话都觉得阴阳怪气么?   还有什么叫穿条塑料袋?自己这条裙子可是Dior限量款,比她身上那套淘宝爆款汉服不知道贵到哪里去了好么!   裴盈刚要说自己这是名牌限量款,嘲笑时芋没见识。   忽然,拿着手机支架的沈遂冷漠开口:“你们公司主播的感情真好,别人的直播间随便进,社交礼仪都可以不讲。”   说完,他移动手里的支架,把镜头对准时芋。   时芋早就领教过沈同学的嘴巴,知道他高冷俊美的面容下,藏着阴阳大师的心。   她轻轻笑了一下,对沈遂说:“没有的事,我们公司的主播都很好,只是偶尔会有突发状况。”   裴盈自认咖位也不小,就算时芋是户外区一姐,但户外直播区是个小分区,含金量哪儿有舞蹈区高。   她张了张嘴,刚要反唇相讥,沈遂忽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裴盈想说的话就这么冻结在嘴里。   梁总都要恭敬对待的座上宾,裴盈还真不敢得罪。   一分钟后。   裴盈白着脸识相地走了。   三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引来了其他人的围观。   不少主播看见沈遂后,全都蠢蠢欲动,准备找机会下手。   结果他一开口,瞬间吓退一片图钱图色的男女主播。   看来这位沈总不仅仅是表面高冷,内里还很不近人情。   不再理会这个小插曲,时芋缓步走向场地外,走过池塘。   观众们却还在讨论刚刚的事,根本停不下来。   【那个娜娜不是酱怎么想的?】   【可能是看我们家芋头长得柔弱,以为芋头好欺负呗】   【唔,她是个大主播哎,为什么会对主播行业有误解?】   【对呀,主播之间三天两头撕X的事还少么?凭什么觉得我们芋头没撕过?】   【就是,我一个观众都知道主播圈水很深】   【现在竞争这么激烈,能在频道内混出头的主播都不是省油的灯】   【都怪我们家芋头长得太不食人间烟火了】   【之前有个户外男主播阴阳怪气芋头,还不是被芋头怼得没了脾气】   ……   时芋走过池塘,踩上油菜花田旁边,两人宽的小路,这才停下来。   她闭上眼睛,听着高低起伏的莺啼,深吸一口气。   田野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带着春天和煦的温度,微微的暖微微的润。   当新鲜的空气填满胸腔,她的心反而不满足地躁动起来。   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推着她往前,呼唤着她向前跑,一直跑一直跑,永远也不要停。   时芋睁开双眼,对着镜头绽开灿烂的笑容:“空气真好!”   说完,她用双手提起裙摆,忽然小跑起来。   沈遂拿着手机支架,不紧不慢地跟上。   镜头里,她提裙跑在花海中的小路上,像乳莺新燕初次乘着春风投进这世界,释放出天性,拥抱自然。   她红色的裙摆像轻盈翻动的海浪,又像峨眉顶上飘浮涌动的云海,看得观众们眼花缭乱。   最让观众们惊叹的,是这位新来的摄像师。   他像一台精密的仪器,能够精准捕捉到时芋的每一个动作,不放过她任何美丽的瞬间。   直到时芋跑够了,她单手提着裙摆停下来,观众们才有心思发弹幕。   【呜呜呜,芋头小仙女跑步也这么好看】   【她跑在油菜花田里,像只油菜花精灵】   【我靠,前面的,油菜花精是什么鬼?】   【太好笑了吧,神提莫油菜花精】   【不会写诗麻烦闭嘴,真的,我都不能直视芋头了】   【看芋头跑得这么快乐,我也想去野外跑一跑了】   【春天就是要多到户外活动活动】   【这里好美哦,我也想去】   【只有我被安利了汉服么?】   【我也被安利到了,已经在下单的路上了】   【姐妹们冷静,很快你们就会发现种草的是芋头不是汉服(狗头保命)】   【这个摄像师好,拍得很到位】   【声音也好好听,还会帮芋头怼人,能发展成御用摄影师么?】   时芋抒放出向往自然的兴奋,她提裙慢慢走了一会儿。   等她呼吸恢复平稳时,她已经走到桃花林边上了。 第18章先知困境   桃花灼灼,满目芳菲。   时芋走到一棵桃树旁,欣赏那树枝几秒,忽然把脸靠在一串桃花旁,对着镜头笑问:“我美还是桃花美?”   直播效果决定一切,很多时候,时芋为了直播效果必须做一些出挑的事。   从一开始的别扭不自然,到现在的大方得体,该沉静的时候沉静,该活泼的时候活泼。   “你比花美。”沈遂忽然开口。   见时芋惊讶地看过来,他咳了一声,补充:“是观众说的。”   沈遂说话当然比打字快,观众们还没点击发送弹幕,他就已经说完了。   于是,弹幕里先是一片“芋头美”。   紧接着。   【摄像师你怎么回事儿?你抢答还污蔑说是我们说的】   【虽然摄像师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但不要拿我们当挡箭牌好么?】   【不对不对,我总觉得这个摄像师有古怪】   【哈?可能被我们家芋头美到了吧】   时芋很少会在直播的时候分神,但当他幽深的目光看过来,她反而先一步躲开目光,悄悄红了脸。   她短暂的不自然被观众们精准捕捉到。   下一秒,弹幕里。   【艹,芋头好像脸红了!】   【是跑步跑红的(狗头)】   【这个摄像师不简单,我这个男友粉危!】   【麻鸭,我也闻到了JQ的味道】   【不行,麻麻不准你和摄像师谈恋爱!】   【新来的摄像师怪怪的,我再观察观察】   时芋的目光忽闪几下,她的情绪恢复平静。   望着树枝上的桃花,她忽然开口:“桃花除了象征爱情,象征老师,象征世外桃源,你们知不知道还象征什么?”   沈遂看一眼弹幕,及时说出观众们的弹幕。   “他们说不知道。”   时芋看向镜头,微微一笑:“桃花冷知识,在晚唐,桃花还象征寒门士子。”   弹幕里。   【柿子?桃花怎么象征柿子?】   【怎么可能是柿子啦,可能是世子吧】   【寒门世子难道是什么爽文小说?】   【肯定是扮猪流,要不就是退婚流】   【说不定是赘婿流(狗头)】   眼看弹幕越说越离谱,沈遂不得不帮忙解释:“是文人士大夫那个士子,指古代出身低微的读书人。”   【额哟,新来的摄影师懂得还真多】   【我越来越觉得摄像师不正常了】   【摄像师你是不是对我们家芋头心怀不轨?】   【我是男友粉,我跟你直说了吧,芋头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你放弃吧!】   眼看直播间要变成沈遂的了,时芋咳了一声,打断沈遂和弹幕的互动。   见他清俊的眼眸看过来,时芋问:“观众在说什么?”   沈遂轻轻勾着嘴角,回答:“他们在讨论寒门士子的士是哪个字。”   “有一句话大家应该都听过,”时芋微微偏头,看向镜头,“士为知己者死,就是那个士字。”   时芋刚说完,就听见沈遂忽然轻笑一声。   他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应该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弹幕。   沈遂转头,笑着说:“他们说傻子才为知己死,现代人都流行死道友不死贫道。”   听见这话,时芋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头疼起来。   传统文化推广难不是没有道理的,脱离古代环境的现代人很难理解和认同古代的文化观念。   就像这句“士为知己者死”,谁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这句话其实一种情感表达。   情感表达讲究感同身受。   要让“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现代人,对“士为知己者死”感同身受,本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在之前的直播中,时芋经常遭遇这样的挑战。   一开始,她只能愣愣对着镜头说不出来话。   观众们看她呆呆愣愣,挫败可怜的模样,反而倒过来安慰她。   后来时芋痛定思痛,天天翻史书,翻文物和考古的书,再结合民俗资料,才做到了游刃有余。   现在,又一个难题摆在她的面前,但问题不大。   时芋拍了拍手,笑着说:“我们进入头脑风暴环节好不好?”   说完这话,时芋等了几秒。   拿着手机的沈遂开口:“他们说好。”   时芋这才说:“你们都听过电车难题吧,我在看历史的时候也原创了一道题,题目的名字叫‘先知困境’。”   虽然电车难题很出名,但还是有很多观众不知道电车难题是什么。   沈遂提示了时芋一下,时芋和观众讨论了一会儿电车难题,然后才转回她的问题上。   时芋:“假设你是世界上唯一的预言家,你唯一的预知是地球会在一个月后毁灭,且毁灭之前没有任何大灾难发生。”   弹幕里。   【怎么听起来像神棍啊?】   【预知到地球毁灭,不会要我去拯救世界吧?】   时芋停顿几秒,给观众们反应的时间。   然后,她继续说:“你有一颗能轻松救世的宝珠,只要宝珠出现在世界上,地球就能得救。不过宝珠出现,必须满足一个条件。”   【果然是拯救世界】   【不用问了,我选择死亡】   【不用说条件了,我选择毁灭,就这样吧】   时芋:“条件就是让一个人真心相信地球会毁灭这件事,并为你变卖所有家产,一分不剩。”   “这个人可以包括你的至亲。”   “如果你是救世主,你要怎么做才能让宝珠现世,拯救地球?”   说完这个问题,时芋走到沈遂身边,拿走手机支架,把后置镜头调成前置。   这样她就能和观众实时互动。   当手机屏幕映入她眼帘的那一刻,只见弹幕里。   【啊这,我做不到】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跟我说地球会在一个月后毁灭,我只会觉得他是疯子】   【我觉得可以装神弄鬼,搞点儿迷信活动,让对方相信我】   【这应该是唯一的方法了吧】   【确实,说出去根本没人信,还要对方为你变卖所有家产,难度太大】   【有这么简单么?靠骗不算真心的吧?】   【骗应该不符合条件,不然太简单了】   ……   时芋看着弹幕,忽然开口:“骗也是可以的哦。”   【那不就解决了么?骗就完事儿】   时芋忽然笑了笑,说:“骗一个人为你变卖家产很容易,但不代表你真的让他成功变卖了家产。”   【什么意思?】   时芋:“你们没有把变量考虑进去。”   接着,她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相信你的人要变卖家产,但他的家人阻拦怎么办?”   “如果他执意要卖家产,他的家人宁愿杀了他,也不愿意让出财物怎么办?”   “如果他身边不相信你的人集结起来,一群人要弄死你怎么办?”   “如果他身边的人宁愿杀了他,先下手抢走财物怎么办?”   “如果有热心路人不相信你,竭尽全力要阻止你骗人财产怎么办?”   “如果他在环境的影响下动摇退缩了怎么办?”   这一连串的问题,又一次把观众们问懵了。   弹幕静止快半分钟,才有了第一位观众发言。   【毁灭吧,朕累了】   紧接着。   【就是就是,这样的世界没救了】   【真的,这问题把变量考虑进去就无解啊】   【甚至可能地球还没毁灭,我先被物理毁灭了】   时芋又停了几分钟,等观众们发表完自己看法。   她才说:“这就是我从历史中领悟出来的难题,所以叫它先知困境。”   “先知困境可以很好地解释‘就算预知了未来,人也不可能改变未来’这句话。”   “就算你看透了摸透了历史的车轮,但历史的轨迹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也是先知困境。”   弹幕里。   【卧槽,以前我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但理解不能】   【我也是,我以为这两句话是正确的废话】   【其实我以前认为真理就是正确的废话,但现在突然就理解了】   【真理就是任何因素都无法改变的道理】   【那句“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也是先知困境吧】   【突然觉得好无力啊】   【不过这和“士为知己者死”有什么关系啊?】   还有观众记得最初的话题,时芋很开心。   她笑着说:“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他不会考虑任何因素,只是真心地相信你,无所谓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并且坚定地去变卖自己的家产,哪怕变卖不成功,他被身边的人杀死也在所不惜。”   “你们想想,你对这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镜头里,时芋只是平静地微笑着,好像在说着“今天天气真好”这种平淡的话。   但,她话里的分量,让观众们炸了。   【有点被感动到了】   【和那句“可以为你与全世界为敌”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不用说了,我可以嫁给他】   【突然泪目,艹】   时芋缓缓开口:“你对那个人的感情,就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情。”   “就像听到刘备托孤遗言,听到‘君可自取’后,诸葛亮对刘备的感情。”   “就像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感情。”   时芋再次看向枝上艳丽如灼的桃花,她潋滟如春水的眸子里,轻轻荡起涟漪。   她羡慕地开口:“一个人得多幸运才能遇到一个知己啊。” 第19章摄像师我劝你从良   时芋望着桃花,沈遂望着她。   花瓣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浅浅的红影,模糊了她的眉眼,叫人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尽管对那样的感情十分艳羡,但时芋没有忘记自己正在直播的事。   她收起情绪,低头准备和观众互动。   只是余光里,略过他自然垂在西装裤缝边的手。   黑色西装腕口上,一颗金棕色的纽扣优雅内敛,在春日的浅光下微微发亮。   下意识地,她抬头看他。   他依旧用那双俊美的眼睛看着她,脉脉不语。   因为面朝春阳,他眼里那一以贯之的某种晦暗,沾上阳光的清澈和温度,熠熠生辉。   时芋好像又看到了高中时的大猫咪。   表面冷冷淡淡,但每一个举动都是温暖可爱的。   可爱?时芋的目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滑过,然后在心里感叹,那都是过去了。   大猫咪终究变成了冷峻的大老虎,只是动动疏离的眼眸,都会危险意味十足。   时芋收回目光,脸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她本就皮肤白皙,一有风吹草动就上脸,而且非常明显。   直播间的观众原本被她说到泪目,结果一看镜头里的时芋,她竟然望着镜头外面红了脸!   下一秒,观众们又一次炸了。   【芋头看见什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应该是摄像师吧】   【卧槽,真有JQ啊?】   【上次有个帅哥喊芋头的名字,芋头说不是时芋那个,你们还记得不?】   【不会吧,芋头也开鱼塘的么?】   【对哦,我觉得摄影师的声音和那个帅哥好像】   【有剪辑视频,我去对比一下】   ……   时芋调整好微乱的呼吸,再次靠近开满桃花的树枝。   她环顾四周,连绵的桃花像红霞一样蔓延到天边。   贪看了几秒,她忍不住感叹:“桃花的花朵小却艳,就像一片丹心图报国,却流落江湖的无数寒士,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桃花确实是山野寒士的完美写照。”   时芋有感而发,她低头看向观众们的弹幕。   大家都在说桃花好好看,其中一条弹幕引起了时芋的注意。   【可我还是觉得桃花太艳不够含蓄,花朵太小藏不住树干】   时芋抬头,看向桃林。   这条弹幕说得没错,桃花作为一种观赏花卉确实不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但她还是对着镜头轻轻一笑,然后把镜头调成后置,走到沈遂身旁放,把支架放到他手里。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走到桃树深褐色的树干旁。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对着镜头绽放出一个大方明亮的笑容,她俏生生的眼睛望着镜头,问:“这么艳的花也藏不住我的真材实学,难道君主你就不心动?”   因她这嫣然一笑,观众们的心瞬间被击中。   忽然又听见她开口:“一腔赤诚的人太过刚毅,能力一般的君主看见就会感到害怕,更不知道这样的人才该怎么用,只好选择不用。”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过,吹落几片花瓣,洒在地面的泥土上。   就像春风在应和她的话,替她发出短暂的叹息。   “如果桃花会说话,她一定会说君主你看,我的感情炽热而澎湃,没有丝毫含蓄。但请不要害怕,因为我是真诚的,披肝沥胆皆可为。”   镜头里,她斜倚在树干上,懒懒浅笑。   她温柔静好的模样和桃树一起,构成一副余韵悠长的仕女图。   看得观众们的心都软了一块。   紧接着,弹幕里。   【动动动,朕很心动】   【不,朕的心在刚刚静止了,被芋头给美的】   【刚刚那个笑把我眼睛都晃花了】   【实力强,又惨到没人来看,还漂亮,桃花根本就是美强惨的人设啊】   【美强惨还卑微,卧槽,我突然好喜欢桃花】   【我能立刻写一篇桃花的同人文,美强惨的桃花精和高冷的君主】   【前面的,交出链接不杀!】   【我也要看】   【链接发我,呜呜呜】   【发我+1】   时芋把自己置于强烈的情感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感染屏幕外的观众。   但很快地,她又从这样的情感中抽离,毕竟直播不能一直感情用事。   她抬头看向桃花:“古代妇女有个习俗叫簪花,既然桃花这么好看,也应该簪一朵在头上。”   半分钟后。   拿着支架的沈遂再次轻笑,他看向时芋说:“他们问你是不是要辣手摧花。”   时芋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先是对着镜头说:“等我一下。”   然后,她就消失在了镜头里。   沈遂见她走过来,沉沉的目光紧紧跟随她移动。   时芋抿了下唇,悄悄红了耳朵。   她走到他面前,低头取出包里的东西。   等时芋再入镜时,她头上的步摇已经不见了,却多了一支桃花钗子。   这钗子上的桃花层层簇拥,精致秀丽。   桃花钗的上面,一只白色的小蝴蝶立在花上。   随着她缓缓走动,那桃花的浅金色花蕊丝丝颤动,花上的小白蝶轻轻点头,碰触花蕊的瞬间又迅速离开,如此循环,精巧得让人移不开眼。   直到时芋走得近了,观众们才看见那桃花钗子在阳光下闪动珍珠般的粉彩光泽。   而那只小白蝶的翅膀也从雪白色变成了冰蓝色。   于是,弹幕里。   【我天,才发现这是假花和假蝴蝶】   【麻鸭,这个钗子好好看】   【那个蝴蝶好有意思啊,从来没看过这种样式的钗子哎】   【我也觉得蝴蝶好看,它不停地蹦跶,我能看一整天】   【虽然很无聊,但我也能看一天,哈哈哈】 第20章真是鬼迷心窍了   时芋眼睫轻颤几下,终究没说什么。   但蝴蝶拿不回来,观众那边也不好交代。   幸好时芋带了备用的钗子,就像美食博主们出门自带筷子和饭盆一样。   再次走到沈遂身边,她从包包里拿出另一支绒花钗子。   这是一朵华贵的银丝牡丹钗子,和桃花精巧的样式不同,牡丹花钗的样式特别简单。   没有飞舞的闹蛾儿,仅是一朵花足以。   她拿过沈遂手里的支架,调整好镜头,一边展示牡丹花钗子,一边说:“这支牡丹花钗子好看么?随机抽一位幸运观众送出好不好?”   镜头里,骨朵雍容的红心粉白牡丹轻轻转动,随着阳光不停变换光泽,华丽到让人眼花缭乱。   牡丹花的中心,银色金属掐丝颤颤巍巍,非常妩媚动人。   弹幕里。   【好好好,我要中奖】   【这朵花好好看哦,抽我抽我】   【我也想要,但是我从来没中过奖,呜呜呜】   【我也是,我来拉低中奖率】   ……   时芋正要动手设置抽奖,忽然,一条弹幕又引起了她的注意。   【牡丹花好好看,可是太华丽了,谁敢带出去呀?】   这条弹幕一出现,其他观众也开始说自己不敢戴的事。   时芋只好把支架交给沈遂,然后对着镜头拔下桃花钗子,把绒花牡丹钗子戴上去。   比起桃花的凄艳幽怨,牡丹更显大方风流。   时芋忽然负手而立,高声笑问:“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   她忽然一改温声细语,说话掷地有声,把直播间的观众都喊愣了。   紧接着,弹幕里。   【芋头说的啥?】   【卧槽,是韩信!是兵仙的话!】   【当时韩信要被夏侯婴砍头,韩信问夏侯婴说汉王不打算要天下了么?为什么要杀掉我这样的壮士?】   【虽然我没听懂,但是芋头真的好有气势,把我都吓到了】   时芋盯着镜头,嘴角噙着笑:“这就是国士牡丹,就算君主你看不惯我还想杀我,你也得掂量掂量,你的天下不想要了么?”   【不愧是国士无双,要被砍头的时候也这么嚣张,哈哈哈】   【不得不说,当国士真的好爽,我觉得我更喜欢牡丹了,太爽了】   【对呀,想象一下我是李白,叫杨贵妃磨墨,叫高力士脱靴,好爽好爽】   【不行,这朵牡丹花我志在必得!】   【我发现了,桃花是君臣,牡丹是帝王合伙人】   【我爱牡丹,抽我,我不怕戴出去!】   ……   “其实不怪你们不敢戴出去。”   时芋负手而行,往镜头的方向走了一步。   “现在大家聊的都是社恐,聊的都是汽车比不上德国日本,科技比上美国,环境比不上北欧等等,在全世界360度找自己的缺点,谁又有勇气去戴一朵花呢?”   说完,她忽然抬起下巴轻笑,说:“尤其是牡丹这样风华无双的花,更讲究人的气度、自信、大方、风流。做花时是花开时节动京城,做人时是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所以我叫这支钗子春风志,取自唐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她的这些话说得十分豪迈,观众们听得热血沸腾,都抢着要抽牡丹钗子。   时芋笑着拿过手机,把这支牡丹花钗子当做奖品送了出去。   抽完钗子,时芋索性办了个绒花制作大赛。   她笑着对观众说:“我之后开个绒花大赛的超话,大家把制作的参赛视频放在里面。”   “第一名就送冰箱一台,第二名送烤箱一个,第三名送游戏鼠标键盘耳机一套。”   “后面的前50名可以获得大米一袋,食用油一桶。”   “还需要签名海报的,微博私信备注我。”   时芋的奖品都很接地气。   弹幕里。   【不愧是芋头,每次奖品都这么实在,别的主播都是送香水化妆品啥的】   【这么实在的偶像我只见过芋头一个,哈哈哈】   【这偶像能处,她的奖品都送实在货】   ……   就在时芋说着比赛细节的时候,镜头外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时芋下意识去看包包里的备用机。   然后,她看见沈遂摸出他自己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有人说了什么,沈遂看了时芋一眼,说:“在,好。”   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见她好奇地望着自己,沈遂说:“该回去吃饭了。”   一想到那么多的海鲜,时芋立刻明媚一笑,对观众说:“我们去吃海鲜自助,让你们看看梁总的大放血。”   她话音刚落,沈遂修长有力的手忽然伸过来。   时芋疑惑转头,和他静深的目光对上。   他开口:“走路看路小心摔倒,把支架给我。”   时芋的心扑腾跳一下,之前扮演牡丹时的嚣张瞬间跑没影了。   停顿两秒,她红着脸嗯了一声,把手机支架交到他手里。   两人回到农家小楼时,场地里已经摆满了长桌,桌上全是海鲜拼盘。   因为要直播,时芋特意找了一张空餐桌,把手机支架变形后立在桌上。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沈遂,开心地说:“想吃什么?我去拿。”   沈遂淡淡说了句:“随便。”   时芋兴奋地拿了一大盘海鲜拼盘回来,沈遂已经坐在桌子旁边了。   由于镜头角度被固定过,所以他一直没入镜。   时芋放下拼盘,在镜头前坐好。   她随手拿起一只熟澳龙,对着镜头说:“看,梁总放的血。这龙虾大吧?”   听见这话,沈遂扫了她一眼。   这语气怎么像在说出钱的买海鲜的是冤大头?   说完,时芋开始拆龙虾。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得直流口水。   于是,弹幕里。   【剥了炫我嘴里】   【等我有钱了一定买个能吃到东西的手机】   【我靠,梁总霸气啊】   【我爱海鲜,呜呜呜】   【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   时芋一边吃,一边点评这些海鲜的口感和味道。   由于吃得投入,她都没有发现自己手边多了一个盘子,盘里全是剥好的海鲜。   她吃着吃着就能随手拿过来,轻松地放进嘴里。   观众们一开始也没发现,都被食物吸引了注意力。   直到时芋吃得差不多了,说要履行承诺,最后在胃缝里塞几只小龙虾。   结果话刚说完没一会儿,一盘剥好的小龙虾就放在了她手边。   终于,所有人都发现了默默投喂的“摄像师”。   【天呐,摄像师好懂事】   【好羡慕摄像师可以投喂芋头哦】   【可我也羡慕芋头吃海鲜有人帮忙剥壳唉】   【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男友粉好想魂穿摄像师,嘤嘤嘤】   【这一刻我们都是摄像师(doge)】   ……   时芋看见弹幕才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她脸上发热,不敢去看沈遂,只好慌张地对观众说:“午饭之后就是我们公司的季度总结会,这个不可以直播,所以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结束。”   “大家拜拜。”   和观众们又闲聊几句,时芋才关了直播间。   觉察到他专注的目光,她犹豫几秒,然后故作自然地和他对视。   她轻声问:“你吃过了么?”   沈遂对海鲜的兴趣不大,只是嗯了一声。   时芋以为他吃饱了,就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进去小楼里面,提前找到举行会议的地方。   开完季度总结会,已经是下午四点过。   大家在中午吃饭的地方又吃了一顿农家风味的晚饭,然后才散了。   回去时,时芋还是坐沈遂的车走。   汽车发动后,封闭的车内空间稍显沉闷。   时芋发现他的一个小习惯,当他专注于某一件事的时候,他就不爱说话。   所以当沈遂专注于开车时,时芋没有去分散他的注意力,而是打开手机继续看小说。   两个小时后。   沈遂把车停在路边,扫了她一眼,开口:“到了。”   时芋茫然抬头,看看四周的环境,才发现车已经到了她家小区门口。   “谢谢。”时芋解开安全带。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上次的事。   他提议去她家参观,被她拒绝了。   犹豫几秒,时芋抿了抿唇,忽然转头问:“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   现在已经快到晚上八点钟了,这个时候邀请异性去家里参观,她一定是疯了。   时芋的脸瞬间红成一片,揪紧了包包的带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偏偏沈遂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他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沉了嗓音说:“好。” 第21章三个落汤鸡   十分钟后。   两人从停车场出来,往时芋的公寓走去。   此时,天空是压抑的乌青色,小区里亮起了路灯,住户们坐在灯下乘凉。   空气里有种闷热的窒息感。   时芋以为是她的错觉,但转头一看,大妈们的扇子越摇越快,看来这不是她的错觉。   俊男美女走在小区里,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大妈大叔的目光集中过来,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时芋有些不自在,悄悄去看沈遂,却刚好和他沉定淡然的目光对上。   她抿了下唇,说:“停车场的出口离我住的单元比较远,不过也快到了。”   沈遂微微点头,刚要说话,结果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大雨打下来。   大爷大妈们被这雨打得一哄而散,时芋却被这雨打懵了。   见她傻乎乎地站在雨中,沈遂解开西装的扣子,把外套扣在她的头上。   他开口:“雨大了,别站着。”   时芋这才反应过来,想给他指公寓的方向,又觉得说不清楚。   着急之下,她一手抓着他的西装外套,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往公寓的方向跑。   时芋在前面努力跑,沈遂不紧不慢地跟上,他的目光自然垂下,落在她的手上。   纤长秀丽的五指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因为用力,她的指甲和指尖变成了很有光泽的亮红色。   温凉如玉,触感柔软。   时芋跑着跑着,忽然停下来,转头看向左边的花坛。   沈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怎么了?”   她咬了下唇:“是刘阿姨的宝贝丁香花,她今天肯定出门了没在。”   沈遂这才看见远处的花坛边上,白色的瓷盆里,种着一棵紫丁香。   此时,丁香的花瓣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它繁密的枝条耷拉在盆边,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   时芋把西装外套还给沈遂,还推了他一下,说:“我家就在那个单元,你先去躲雨。”   说完这话,她立刻跑向那盆紫丁香。   灰白冷雨凝成一片雨幕,她浑身湿透,衣裙紧紧贴在身上,露出她纤细小巧的身形。   穿着飘逸汉服的她,好像一只毛量蓬松的猫咪,被雨水一打就现了原型。   她直直奔向那盆丁香花,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挡在额前。   雨越下越大,她越跑越远。   渐渐的,她那一根芦苇模样的身子在雨中隐约。   好像她被锁在雨幕中,嫣红的裙摆逐渐失去颜色,模糊了轮廓。   用了整整三分钟,时芋才跑到紫丁香的面前,将它连花盆一起抱在怀中。   她猫着身子,挡在额头的手向下移动,虚盖在丁香花的顶上。   虽然雨太大,这样根本挡不住什么。   噼里啪啦的雨打得人很疼,时芋的脸上都是雨水,渐渐地要睁不开眼睛了。   就在时芋视线快要模糊的时候,头顶的雨忽然中断。   她疑惑抬头,看见那件深色的西装外套,像伞一样被展开,遮在她的头上。   透过外套的缝隙,他俊美的五官被雨幕隐藏,只有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越发清晰。   为了替她遮雨,他不得不弯下修长挺拔的身躯。   时芋的心怦然一动,大脑也随之发懵。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跑进屋檐下。   沈遂收走西装外套,时芋因此看清了他沾满冷雨的眉眼。   剑眉因为雨水越发乌黑起来,平直的目光仿佛有某种分量,像寒潭下的磐石般沉静坚定。   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滑过,忽然暗了暗,又把外套给她披上。   时芋觉得奇怪,而且湿外套披着很不舒服。   她动了动手,想把外套取下来,结果一低头,看见自己轻薄的桃粉色上衣变成了透明色。   时芋瞬间红了脸。   明明外面就是凄风冷雨,她却觉得这里好热。   为了赶走这种不自在,她只好低头假装去看丁香花。 第22章为什么回来   沈遂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忽然笑了:“很精妙的话。”   世上一切最美好的人事物才可以称作精妙。   他忽然问:“很想有自己的事业?”   “想,”她点点头,“但我最大的梦想是活到八十岁。”   他深究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为什么是八十岁?”   眼见她明媚的眼睛惊人地亮起来,她期冀地说:“因为我想在六十岁的时候退休,然后用二十年的时间修一本实用准确的世界商业史。”   “让每一个人都可以清楚知道人类经济活动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沈遂静静的,没有说话。   他想起大哥沈述的问题。   为什么要回国?   微垂目光,他看著书页上密密麻麻的笔记,还有她那双从未在其他人身上出现过的,俏生生的眼睛。   这就是他执意回来的原因。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静。   时芋看着他忽然抬起修长的眉眼,用一种无比清晰的目光望进她的眼底。   那目光就像清晨湖边的一束光,安静纯粹地照进湖底,直达她的心。   时芋没动,她隐隐生出一种错觉,他们在逐渐靠近。   但又好像不是错觉,他清俊的脸越来越近。   他会吻她么?   时芋头脑烫得发懵,却没有丝毫抗拒。   她甚至有一种自己也没能察觉的期待,于是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和困难,她伸手扶在身后的书架上。   啪——   结果一个手滑弄掉了一本书。   房间里太过安静,书落地的声音因此显得巨大。   时芋被吓得眼睫轻颤一下,低头去看地上的那本书。   沈遂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头顶,无声叹息。   时芋盯着那书看了一会儿,忽然说:“我去看看衣服干了没有。”   说完就慌慌张张地跑出了书房。   一路小跑进卫生间,时芋轻轻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卫生间里,洗衣机亮着棕黄色的灯,上面的计时器显示着剩余的时间。   还有十分钟才会烘干完成。   呆呆望着暖黄灯光里,他深色的西装,时芋脸上烫得不行。   她转头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面,女人的脸绯红一片,湿漉漉的眼睛像一片刚被春风吹过的湖水,潋滟诱人。   时芋不敢再看镜子,只好盯着洗衣机上的计时器。   想到刚刚的情况,她忍不住用手背贴着腮边,试图把温度降下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会走向奇怪的发展。   真难熬。   时芋在卫生间里呆了十分钟才出来。   她把西装取出来叠好,然后去了书房。   沈遂站在书架前,拿着那本《资本论》专注地看着。   这些笔记的用语趣味横生,他弯起的唇角就没放下来过。   “西服已经干了。”她站在门口望着他。   沈遂刚转头看她,她又抿了抿唇,神情有几分懊恼。   时芋说完这话又觉得不好,有几分赶人的意思。   她补了一句:“雨还大,你要不要再坐一会儿?”   沈遂顺着她的话,扫了一眼窗外。   时芋也跟着看过去。   不知不觉,雨已经小了。   时芋抿着唇,彻底不想说话了,真是多说多错。   见她自己生着自己的闷气,沈遂又看一眼窗外的雨云,生出几分可惜。   他看着那本书,意犹未尽地说:“笔记很有趣,以后可以来你家看书么?”   听见这话,时芋立刻看向他,略有些懵。   沈遂盯着她的眼睛,淡淡补了一句:“只看书。”   他们的谈话好奇怪,先是让她去他家玩灯,又是让他来她家看书。   听起来正经无比,她却再次脸红了。   她咬着唇停顿几秒,终于轻轻嗯了一声。   二十分钟后。 第23章网   时芋纠结了好几分钟,甚至希望沈遂自己挂掉视频电话。   但他锲而不舍,她硬着头皮接通视频。   见她扎着松散的丸子头,舒服地窝在一堆枕头里,他停顿一秒。   时芋抿了下唇,决定先发制人。   她故作真诚地睁大眼睛说:“我和小刘在排戏,下次直播用,不好意思发错了。”   听见这话,沈遂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温柔的灯光下,她明媚的眼睛像一汪清澈纯净的湖水,宝石一样亮晶晶的。   任何人看见这双眼睛都不会怀疑她的话,只会对她心软。   但上的当多了,就不会吃她这一招。   “你说刘智?”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时芋却听得眉心一跳。   她几乎脱口而出:“你认识他?”   沈遂点点头,眉目淡淡地:“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我加了他好友。”   整个公司里,就刘智是她最熟悉的异性同事,不加刘智加谁?   看她以前的视频,两人经常一起说笑工作,甚至还有粉丝暗地里炒他俩cp。   那就更不可能忽略刘智这么一个人。   她一时说不出来话。   停顿几秒,她咬了下唇,纠结地说:“我有男朋友,怎么还会需要租男朋友?”   越是心虚的人,反而越想占据上风。   为了圆前面的谎言,时芋不得不扯出另一个谎言来圆。   沈遂身体微微后仰,平静地盯着她的眼睛,轻松勘破她的心思。   “梁天成说过你没有男朋友,”他忽然冷了眉目,“看来他不是一个诚实可信的合伙人。”   时芋心颤一下。   完了,梁天成的人品好像被她连累了。   她张嘴正要解释,他忽然冷淡开口:“你想说梁天成撒谎成性,还是对自己的员工毫无了解,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   时芋哑住了。   认真思索几秒,她才不服气地说:“首先,这是员工的私事,其次。”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犹豫起来。   他很直接地问:“其次什么?”   她抬起下巴,直视他的眼睛:“你调查我?”   从梁天成让两人互给联系方式,到套梁天成的话,到桃花园之行,到加刘智好友,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她才不信。   说完那句话,时芋抿紧唇。   其实不是真的质问,只想让他理亏,然后无话可说,让他被迫结束这个话题。   这是中断话题的战术之一,目的是体面结束这段对她不利的谈话。   听见她的问题,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漆黑的目光直接锐利。   那目光好像有某种沉重的分量,压得时芋喘不过来气。   她努力撑直背脊和他对峙,才没有彻底败下阵来。   眼看两人间的氛围降温到凝固,他忽然转头,拿起桌上的红酒瓶,缓缓往装着冰块的玻璃杯里倒了半杯酒。   倒完之后,他没有喝,转头看着她说:“主播是一个直播平台的命脉,既然要考虑投资时刻,你认为,我有什么理由不去调查你和你的同事?”   时芋听着他的话,看着他黑色的T恤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冷光。   直到这一刻,她真正才感受到他处理公事时的冷酷,严苛到令人畏惧。   他等了她几秒,然后才继续说话。   “别的行业,员工的私事可以和工作无关,但你是主播。”   “私事不仅关系到你的事业,也关系到你未来的商业价值。”   他刚说完话,时芋就抬头看着他冷峻的眼睛。   呵呵,商业价值?听起来真够直接的。   虽然心里清楚,如果公事公办,他说得没错。   但他把冰冷的利益关系暴露在她面前,没有一丝人情味儿,就让人很不舒服。   时芋用力抿着唇,很怕自己一个不理智,对他喊出“我讨厌你”这种幼稚的话。   而且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正面博弈,她没打赢,反正很不高兴。   她板起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生气,说:“沈总,现在已经很晚了,有公事的话我们明天再谈吧。”   听见这话,他先是一顿,然后忽然笑了:“生气了?”   她睁大眼睛假笑:“您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晚上九点谈公事真的好么?”   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他丝毫不在意,端起酒杯:“还想说什么?可以大胆说出来。” 第24章十连拍   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十一点。   时芋说了句晚安,就红着脸关了视频。   关闭视频后,她才发现一个多小时前,黎苏发了三条信息过来。   梨子:芋头?   梨子:?   梨子:人呢?怎么聊着聊着人没了?   完了,把黎苏给忘了。时芋心虚地僵住,然后由于几秒,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芋头:我妈突然给我打视频,我聊天去了。   等待黎苏回复的间隙,时芋越来越心虚。   她不敢告诉黎苏这件事,毕竟沈遂在黎苏那边的评价是“白莲花渣男”。   一想到这个称呼,时芋的思绪就飘回到出分后的第二天晚上。   KTV里喧哗不休,有一家人组团来给自家孩子庆祝成绩的,也有高考完的学生们自己的聚会。   黎苏要了一个包间,用来让失恋的时芋发泄。   从下午开始,时芋就一直在边哭边喝瓶装的鸡尾酒。   时芋哭的时候几乎不发出声音,就默默落泪,看起来非常可怜。   黎苏原本很心疼时芋,心想时芋醉一场心情就会变好。   但随着时间流逝,几个小时过去了,黎苏越来越觉得奇怪。   因为时芋一直喝到现在,除了上厕所频繁之外,一点儿醉意也没有。   KTV的酒都是低度数酒,但也不至于一直喝就喝不醉吧?   时芋自己也很伤心,也很想大醉一场,结果她发现一件更悲伤的事。   酒精对她好像无效,喝再多都不会醉,跟喝水没有任何区别。   发现这件事后,黎苏和时芋四目相对,一时无语。   黎苏纠结几秒,忍不住说:“要不别喝了吧?”   时芋也受够了频繁上厕所这件事,哭着点点头。   包厢里有点儿沉闷。   黎苏看着时芋可怜巴巴的脸,一想到沈遂就来气。   她咬牙切齿地说:“不就是一个白莲花渣男,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突然听见陌生的词,时芋疑惑地望着黎苏。   黎苏撇撇嘴:“既然他不喜欢你,直接拒绝就好了,说什么考多少分就考虑接受你,这不扯淡么?”   时芋抿了下唇,倔强地说:“他是认真的,我的感觉没有错。”   “你少给我恋爱脑,”黎苏看见时芋也来气,“他认真个屁,他就是想拒绝你又不想当坏人,就提一堆条件。现在你没考到那么多分,他就可以说是你自己的问题,这不是妥妥的白莲花渣男?”   时芋听得发懵,又觉得黎苏说得好像没错,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   也许真的是她恋爱脑了吧。   她好倒霉啊,把沈遂的玩笑当真了,差4分考到650,喝酒还喝不醉。   时芋越想越伤心,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眼泪登时就骨碌碌地往下滚。   黎苏看时芋哭得可怜,又好气又好笑。   她叹了口气,拍拍时芋的肩膀说:“沈遂那个人吧是自私了点儿,但他好歹不是个坏人,知道劝人上进。你看你,高考提了一百三十多分,这两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天道酬勤,时芋想起自己的分数,总算心里好受了点儿。   见时芋没有继续哭了,黎苏笑了笑说:“咱情场失意,但考场得意啊,别哭了。上了大学,什么样的高质量帅哥没有?天底下就他沈遂一个男生么?”   时芋听了这话,虽然还是心有不甘,还是伤心难过,但脑子里又诡异地被黎苏说服了。   她咬了下唇,纠结几分钟,终于嗯了一声。   那天晚上后来的事,时芋完全没有记忆,是黎苏说送她回家的。   因为时芋高考考得不错,沈遂发挥了至关重要的正面作用,所以黎苏对他的讨厌程度处于一个中间值。   只要大家别谈感情,黎苏就能把沈遂当路人同学对待,没必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但这不代表黎苏能接受时芋被沈遂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时芋可不敢跟黎苏说自己遇见沈遂这件事。   就在时芋走神的时候,黎苏发来回复。   梨子:你打算怎么回宁南区?   时芋被信息提示惊醒,开始心虚地和黎苏聊天。   芋头:坐高铁。   由于黎苏有时芋爸妈的好友,时芋怕她哪天看到老爸老妈的朋友圈露馅儿,所以时芋主动交代一部分计划。   芋头:我堂姐结婚了,还要在我家聚餐。   芋头:为了应付我伯父他们,我借了一个假男朋友回家。   梨子:借的谁啊?   芋头:公司的男同事。   梨子:小刘?   芋头:嗯。   梨子:这哥们儿真够意思,等我回来了,我们三个吃顿饭吧。   芋头:到时候再说吧。   梨子:对了,你上次那个电视台的访谈怎么还没播放的消息啊?   芋头:我不清楚,这种事情全看电视台的安排吧。   芋头:也有可能录了不会播的。   梨子:算了,这种事情确实不好说。   时芋和黎苏又聊了几句,黎苏实在太累,互道晚安之后就下线了。   心虚地玩儿了一会儿手机,时芋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个多小时,然后才睡着。   第二天,上午八点。   时芋坐在餐桌边上,一边吃牛奶泡的水果麦片,一边给沈遂发信息。   芋头:沈同学,你有空么?   另一边,沈遂已经进了办公室,刚打开电脑。   见时芋发来信息,他冷淡的眼里泛起一丝笑意,拿起手机回复。   S:有。   芋头:关于男女朋友的事,我觉得我们应该对下口供。   芋头:口风,不好意思,输入法错误。   沈遂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情愉悦地打着字。   S: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面谈。 第25章很忙勿扰   到家后,时芋第一时间打开电脑看商务资料。   《逐鹿天下》是一款国风竞技手游,英雄角色包括中国上古神话和历史著名人物。   时芋看了一下游戏评分,满分5分的情况下,它竟然高达4.7分。   这游戏已经推出过十几个角色的真人COS视频,因为其用心程度,一致获得好评。   看完基本资料后,时芋又去天眼查里面看了看游戏公司的资料,也没有什么严重的法律纠纷。   初步判断,这是一个比较靠谱,有一定口碑的游戏制作公司。   她仔细研究透彻之后,立刻给刘智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刘智还很兴奋。   “怎么样芋头,你要接么?”   时芋看着资料,疑惑地问:“他们公司的老总怎么会指名找我?”   刘智:“因为他无意中刷到了你爬长城的视频,觉得你很符合他们公司设计的貂蝉形象。”   时芋思索几秒。   她翻开资料的其中一页,说:“你确定商务合作就是拍COS视频,海报和配合宣传的游戏直播么?”   刘智:“确定过了,这种事情你放心。”   时芋听了,点点头说:“那行,你先帮我和游戏公司那边联络。”   刘智:“没问题。”   挂掉刘智的电话后,时芋打算翻看一下貂蝉的资料。   她把手机放到桌上,打开电脑开始搜索。   刚输入了貂蝉两个字,忽然,她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   时芋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沈遂发来的微信。   S:到时候开车回宁南区,需不需要买什么吃的?   时芋看看电脑,微微蹙眉,发了一条回复过去,然后就开始专心工作。   另一边,沈遂的公寓。   男人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夜幕下依稀的雨。   信息发给她之后,她几乎是秒回。   他乌黑的眉头微动,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然后,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滑动屏幕,看见了她的回复。   芋头:不好意思,我最近有个商务合作要忙,不能及时回复。   沈遂盯着那条回复看了几分钟,静默无语。   沉思片刻之后,他无奈地退出微信,点开相册。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两人亲昵的照片上。   看来公事公办的滋味确实不好受,难怪那天她会生气。   第二天上午,时芋去了一趟公司,确定了貂蝉cos的合作。   然后她拿到了貂蝉这个角色的第一手资料。   包括角色形象,文字概述,模型视频展示,技能文字和技能特效等等。   看见貂蝉形象设计的瞬间,时芋有些意外。   《逐鹿天下》里面的貂蝉竟然以栀子花为主题元素,仅从人物立绘来看,貂蝉完全就是一朵易碎感十足的小白花。   文字概述大多集中在“红颜薄命”、“身不由己”这些描述词上。   显然,这和大众认知中的貂蝉有一定偏差。   时芋继续看下去,发现貂蝉的主要技能有两个。   一个技能叫闭月,施放后造成敌方群体单位黑屏1秒。   大招技能叫离间,施放后会让1名敌人的技能反伤他自己的队友,也就是无差别攻击。   时芋不玩游戏,但她了解一些基本常识。   这样技能的辅助总觉得很厉害。   带着这些的猜测,时芋搜了一下玩家对新英雄貂蝉的评价。   果然是清一色的“好厉害”,甚至还把貂蝉叫做“版本爸爸辅助”。   时芋一边看,一边仔细做分析笔记。   快到中午的时候,她去厨房泡了一碗麦片,随便将就两口就继续手头的工作。   HEIT公司,总裁办公室。   周恒敲了敲门,沈遂盯着电脑随口说:“进来。”   一进门,周恒习惯性观察老板的状态。   从早上开始,老板周身的气势一直很冷淡,到现在快中午了也没有任何改变。   大概率是心情不好?   见周恒许久没有动静,沈遂转头问:“什么事?”   周恒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笑着说:“沈总,极域巅峰那边有意向出售工厂,您要亲自飞一趟成都么?”   沈遂先是顿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看了看。   除了那条免打扰回复之外,她就没有再发过任何消息给他。   他盯着她的头像看了一会儿,抬眼说:“具体时间你安排一下,我飞一趟成都。”   说完,沈遂转过头,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事。   周恒偷看一眼自家老板周围的低气压,越来越觉得奇怪。   以前老板只是冷漠,少有心情好或不好的时候。   最近经常阴晴不定就算了,还突然让自己去洽谈收购一家小工厂。   这家小工厂快要倒闭,产品还是民用版的万能工兵铲,和电子科技八竿子打不着。   也不知道自家老板怎么想的。   周恒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选择默默离开总裁办公室。   两天后,时芋和《逐鹿天下》的制作公司飞鸣游戏成功签约。   签约完成后,她在当天下午就拿到了视频拍摄策划方案书。   在家仔细研究了三个小时后,时芋发现整个视频的情节安排都是围绕“身不由己”这个主题来的。   很贴合“小白花”设定的貂蝉,但也会让这个角色显得过分苍白无力。   犹豫了几分钟,时芋找到飞鸣游戏的联络人,把她的看法说了一下。 第26章我是来加入的   早上六点。   时芋打车到了摄影棚的场地外。   按照路远洲的说法,真人镜头就那么几个,如果拍摄顺利的话,一天就可以拍完。   但她需要化cos妆,还要预留一些时间给突发情况,所以她和摄影工作组约在早晨。   一进摄影棚,很多人停下手头的工作,在第一时间注意到时芋。   负责给时芋化妆的化妆师尤其惊讶。   因为时芋有一张区别于大部分网红的鹅蛋脸,五官精致典雅,堪称完美。   作为化妆界的老手,可以看出来她是完全的素颜。   皮肤丰盈透彻,雪白的脸上无一丝瑕疵。   简单的马尾,白色的T恤和牛仔长裤,这样素净的打扮却掩盖不住她温柔静美的气质。   特别是那一双脆生生的眼睛,灵动干净,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Cos妆都很厚重,因为真人再漂亮也比不过画出来的纸片人,所以需要往真人脸上“堆”化妆品,硬生生“画”一个纸片人出来。   但刚进来的这个人却不一样,这还是化妆师第一次遇到真人比纸片人还好看的情况。   时芋打量一下摄影棚,找到飞鸣游戏的联络人小张。   小张带着她简单认识了一下导演、摄影师和化妆师后,就让她换了cos服,然后坐在椅子上做造型。   貂蝉的服装就是一条仙侠味很重的纯白长裙。   就这样看确实素净过头,但根据角色立绘的设计,后期会被加上淡绿色的荧光蝴蝶特效。   两个小时后。   时芋已经画完全套的妆容,还戴上了假发和头饰。   化妆师仔细端详她的脸,然后十分满意地对着场中喊:“造型好了,大家来看看。”   时芋听了,轻轻转身面向大部分工作人员。   随着她的动作,纯白清丽的古风裙摆微微一旋,在明亮的灯光下曼丽美妙,好像会发光。   因为时芋的脸太过饱满健康,化妆师在她的两腮和下巴处打了很重阴影,让她的脸看起来消瘦了一大圈儿。   再加上淡粉色的口红和腮红,让她多了一种柔弱美。   仅仅是站在那里,看她的人就会对她心生怜惜。   一时间,摄影棚内鸦雀无声。   还是摄影师最先反应过来,拍了拍小张的肩膀说:“卧槽NB啊,你们路总上哪儿找到这种大美人的?”   小张白了他一眼,说:“人家本来就是千万粉丝的大主播,颜值肯定过硬。”   摄影师听了,拿出手机对时芋说:“哪个平台啊?我也关注你一波。”   时芋笑了笑:“时刻直播。”   等几个人扯完琐碎,导演拍了下手,打开喇叭喊:“行了,准备开拍。”   成都,酒店茶餐厅内。   密集的雨水好像从宁市一直蔓延到酒店窗外,灰白的阴云堆积在一起,让整个城市都变得压抑。   沈遂坐在落地窗旁,看着手机屏幕。   他微微压着头,屏幕冰冷的光打在他乌黑紧皱的眉头上,也让他紧抿的薄唇藏在阴影中。   周恒拿着行程表走过来,走到一半忽然就停住了。   老板心情还是不好。   周恒的脚步声突然中断,沈遂抬头,侧目扫了周恒一眼。   目光冷冰冰的,就像窗外的雨。   周恒收回心思,笑着说:“沈总,接下来会有一些商务邀请,还有两个小型的本地商业博览会。”   沈遂垂下眼眸,微微点头。   他修长的手指翻出相册,划过那些烂熟于心的照片,然后才起身离开。   时芋的拍摄进度很顺利,到晚上九点的时候,真人部分已经全部拍摄完成。   散场前,小张笑着对她说:“芋头,过几天可能会安排你和职业选手一起直播游戏。需要你注册账号,把游戏等级提升到五级。”   时芋点点头:“好的。”   小张想了想,又补充说:“你记得把账号ID发给我们,我们这边给你送全英雄和全皮肤。”   时芋也笑了,说:“好。”   到家之后,时芋拿出手机下载游戏。   等下载的功夫,她就去卫生间卸妆洗漱。   把自己简单收拾干净,她躺在床上,打开游戏注册账号。   注册的第二步就是输入游戏昵称。   时芋先打了一个“芋头”,结果游戏提示她这个昵称已经被占用了。   她对着手机眨眨眼睛,在芋头两个字后面加数字1。   然而,“芋头1111”也被占用了。   时芋抿了下唇,尝试着把后面的数字1改成2。   她原本以为这个昵称也已经被占用了,没想到注册成功了。   时芋一时无语。   顶着“芋头2222”的名字,时芋开始认真完成新手指导,然后认真去打简单人机。   三个小时后。   时芋收获了简单人机五连败。   还因为她把对面的简单人机养超神,她的新人队友都看不下去,直接把她举报了。   比赛结束后没几分钟,时芋就收到了游戏惩罚,被全模式禁赛十分钟。   看着处罚通知的邮件,她欲哭无泪,纠结好久才把手机放到床头。   算了,先关灯睡觉,明天再说。   时芋关掉床头灯,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又有几分庆幸。   还好没有第一时间把账号ID发给飞鸣游戏,不然就太丢脸了。 第27章临时抱佛脚   《逐鹿天下》联动直播事件火出了圈儿。   职业选手被路人杀到超鬼,代言的女主播凭实力菜,刚刚运营起来的超人气英雄貂蝉成了害人精。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   因为有录屏,其中一个男友粉的弹幕被截了出来。   吃瓜群众都以为是这位粉丝干的好事,结果这位粉丝也很委屈,在群里喊冤。   【芋头的乖巧男友:不是我啊!我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真的有人会这样做啊!】   很快,“我是来加入的”账号卖家也出来爆料,说当天有位土豪秒买账号,所以自己就秒发了。   但这位土豪哥究竟是谁,谁也不清楚。   五一前一天晚上,八点。   和沈遂确认好明天的出发时间,时芋给自家老妈打了个电话。   接到女儿打来的电话,时芋妈嘴上嫌弃,语气却是乐呵呵的。   “明天回来就好,打什么电话?”   时芋停顿一秒,说:“我想听听你和爸爸的声音了。”   时芋妈:“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那个,”时芋笑了一下,“我明天要带一个人回来,过完五一才走。”   “小黎啊?”   “不是梨子,是我的男朋友。”   “啊?”   电话那头,时芋妈震惊了。   “你不是说没看见好的小伙子么?”   “就以前的高中同学,在公司的聚会上遇到,觉得合适就在一起了。”   时芋妈听了,连珠炮一样地问:“谁啊?叫什么名字?老家也是我们宁南区的么?做什么工作的啊……”   二十分钟后。   时芋按照小本本上的笔记,把沈遂的基本资料说了一遍。   时芋妈觉得不错,又问:“小伙子长什么样?有照片么?”   时芋:“有,我发给你看看。”   说完,时芋发了一张两人的合照给自己老妈。   简单看完照片后。   时芋妈:“额哟,这小伙子可真俊。就是看着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都说了是我的高中同学,你肯定见过他。”   “既然他愿意跟你来我们家,明天就一定带过来,让我和你爸爸给你掌掌眼。”   “嗯。”   次日清晨。   时芋拖着行李箱,静静地站在小区门口。   负责看管大门的保安看了一眼时间,凌晨5点50分。   他把头探出保安亭的窗户,笑着问:“时小姐,这么早就出门啊?”   时芋也笑着点点头。   她先是低头看一眼手机,距离约定的6点钟还有整整8分钟。   看完时间,她把手机息屏,然后无聊地看向远处的天际。   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雨,所以天空依旧灰云滚滚。   但朝阳发出的光线极具穿透力,在灰云上裂出许多青白色的光痕,让人猜不透今天是晴是雨。   五分钟后。   熟悉的蓝色宾利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他清俊的脸微侧。   漆黑的眉目有几分冷淡,时芋却能感受到他愉悦的心情。   真是诡异的矛盾。   觉察到她的停顿,他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时芋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衫,一条A字型的及膝裙,整个人看起来淡雅温柔,有几分随意。   但她精心编织的盘发出卖了她的小心思,想来是为了在饭桌上争口气,所以花了她不少时间去打理。   她弯腰站在车窗边上,露出光洁的小脸,以及一段纤细漂亮的天鹅颈。   时芋:“麻烦把后备箱打开一下。”   他转了目光,随手打开后备箱,然后下车帮她把行李放进去。   两人走到车尾。   时芋看见后备箱里除了他的行李,竟然还有燕窝和一个不知名的盒子。   见她面露疑惑之色,沈遂扫一眼那堆东西说:“给叔叔阿姨的礼物。”   时芋很明显怔了一下,酡红很快爬上她的脸。   她拿出手机,说:“多少钱,我转给你。”   沈遂修长的眼眸瞥了她一下:“还没算过,算了再说。”   她哦了一声,默默收起手机。   关上后备箱,他低声道:“上车。”   两人坐进车里。   时芋乖乖扣好安全带,然后正视着前方,等着沈遂起步。   结果左等右等,汽车纹丝不动。   她疑惑转头,就和他沉亮深峻的眼眸对上。   时芋被他看得心脏颤动一下,过了几秒,她才问:“不出发么?”   沈遂左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探究地盯着:“二十八号的晚上睡得早么?”   猝不及防,时芋啊了一声。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28章别拖累我演戏   服务站里人群熙攘,车来车往。   他们走得很慢。   她望着他的肩头和侧脸,眼角的余光里,人群、车辆和建筑都变成高速后退的模糊线条。   渐渐的,他们穿过停车场,走向服务站旁那条一人宽的小路。   时芋低头,看向两人紧紧相扣的手。不知为何,近在咫尺的他变得朦胧,而余光里模糊的世界里出现一个清晰修长的身影。   像一树清高挺拔的修竹,穿着最简单的蓝白运动服,面无表情地向时芋走来。   是少年时的沈遂,那只高傲又不高兴的大猫咪。   他们走着相反的方向,却像两条完全独立的平行线,没有任何交集。   在少年沈遂的身后,时芋看见少年时的自己,悄悄跟在大猫咪的身后。   在盛夏的光阴中,年少的两个人穿过操场旁高大的榕树,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   寒来暑往,少年时芋的心思直白又简单,只要我离你足够远,就没人知道我在偷偷地喜欢你。   二十四岁的时芋一边跟着二十四岁的沈遂往前走,一边回头。   在少年的两人身上,大榕树洒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这些光影就像粼粼的波光,从两人的身上溜走。   时芋的目光停在自己晃荡的马尾上,有那么一秒,她希望少年的自己能够回头。   但记忆不会因为人的希望改变,少年的时芋自然也不会回头。   近午的暖风阵阵吹拂,而她又太沉默,沈遂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时芋猝不及防撞进他的怀里,还差点跌倒。   幸好他及时伸手将她揽住,才没有让她摔出去。   他打量着她微微失神的脸,低声问:“在看什么?”   时芋笑了一下,回答:“那些光像水一样流走了。”   沈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沙土的浅黄和叶子的灰绿交杂在一起,有种古老的粗犷。   太阳早已出来了,阳光照在灌木丛上,落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这些粼粼的光影就像流水一样波动向前,一浪翻过一浪。   沈遂看了几秒,转头和她四目相对。   时芋抬着头,听见他沉着有力的嗓音响起。   “别看了,以后会更好。”   时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   男人的怀抱干燥宽厚,温暖地包裹着她,她掌心下是他修劲的手臂。   她立刻退了一下,他却没有放手。   时芋咬了下唇,不知所措。   沈遂的目光跟随着她细微的动作,然后停在她嫣红的唇上不动。   时芋张了下唇,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看见他白皙的耳朵变得绯红。   哦,原来心脏会噗通噗通跳的不止是她。   在他专注的目光中,她升起一种隐秘的,让人心跳加速的期待。   又一次静静地等待着,等他低下头。   眼看两人的脸越来越近,时芋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两人。   “喂,你们俩是干什么的?”   听见声音,俩人下意识转头,时芋看见一位戴着草帽的大叔。   那大叔看了几秒,意识到这是一对情侣之后,他尴尬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这话,大叔就尴尬地走了。   时芋比谁都尴尬,红着脸从他怀里退出来,还想收回手却无果。   他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嗓音有几分沙哑地:“再走一会儿,聊聊天。”   时芋听了垂下眼睫,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们牵着手,微微错开肩头,一前一后地走在小路上。   沈遂看了她好几次,她始终不肯抬头看他。   他思索几秒,忽然开口:“知道我为什么在宁南区读高中么?”   “为什么?”   她果然抬头,用一双春水盈盈的眼睛望着他。 第29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一张长桌,坐了十一个人。   沈遂打量着时家的人,脑海里却想起时芋的话。   当时两人吃完饼,她去厨房洗盘子,他也就跟了进去。   水龙头哗哗地放着水,她冲着盘子,忽然对他眨眨眼睛。   时芋微微笑了一下,说:“我爸叫时爱华,你是不是认为我爸那辈的兄弟该叫爱国、爱华、爱民这种?”   沈遂探究地看着她:“难道不是?”   她点点头,关了水龙头说:“其实是爱荣,爱华,爱富,荣华富贵,好险差一个贵就凑齐了。”   说完,她直接乐出了声,笑得眉眼弯弯,像个坏心眼儿十足的狭促鬼。   饭桌上,时爱华扫一眼众人,说:“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动筷子吧。”   听见时爱华发话,所有人都开始动筷子。   一群人刚吃上两口,时芋的小婶婶葛慧美突然开口问:“你俩怎么回来的?”   时芋筷子顿了一下,看着沈遂回答:“他开车回来的。”   沈遂和她对视一秒,时芋慢慢眨了下眼睛,一副“事儿这就来了,哎”的模样。   葛慧美听了,笑着对时芋说:“太巧了,你大伯父他们也是开车过来的。对了,那车是小沈租的还是买的啊?”   时芋不动声色回头:“他买的。”   这话刚说完,葛慧美就笑着对大伯一家说:“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哦,都买上自己的车了。”   时芋知道小婶婶的秉性,最爱搬弄是非。   葛慧美夸沈遂的时候故意去看堂姐夫郑明博,摆明了就是在挤兑大伯一家。   果然下一秒,大伯母李兰芳垮下脸,盯着饭桌旁的所有人看了一遍。   李兰芳突然笑了一下,对沈遂说:“是好巧,我们家那车也就23万落了地,是萱萱的陪嫁。小沈,你那车落地多少?”   时芋看他被大伯母发难,正要开口帮他说话,谁知沈遂转头看了时芋一眼。   他的目光平静而沉稳,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坏坏笑意。   时芋知道他能应付,所以就乖乖闭上嘴巴。   沈遂故作思索片刻,淡淡地:“四五百万吧。”   听见这个回答,李兰芳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突然大笑着说:“哎呀四五万就四五万,说什么四五百万?你这个小伙子怎么不老实?”   然后,李兰芳转头看着时芋说:“芋头,你这看人的眼光不行啊?”   时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啪的一声。   是自己老妈徐桂言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徐桂言冷着脸,饭桌上本来就不好看的场面更不好看了。   李兰芳装作没看见,继续阴阳怪气地说:“弟妹,你也别不高兴。我们家明博什么工作你知道么?”   “宁南区政府里面的公务员,以后我们家萱萱就是官太太了,你们说话都要注意点儿。”   这话听起来太过愚蠢,时芋觉得自己要是堂姐夫,肯定非常难堪,甚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时芋这样想着,一转头,就看见斯斯文文的堂姐夫脸涨成猪肝色。   虽然他是时家人博弈的焦点,但没有人真的关心他,坐在饭桌上就跟个透明人没区别。   饭桌上的氛围彻底冷下来,时芋觉得堂姐夫也太可怜了,就开口说:“我觉得……”   时芋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立刻就被大伯母李兰芳打断了。   李兰芳撇撇嘴:“你不要你觉得,你一个姑娘家从小就心眼儿贼多,没个姑娘家的样子。也就小沈这种不老实的,才能看得上你,知足吧。”   “再说你好好一个大学生跑去当什么主播,十几年的书都白读了。天天对着个破手机有什么用?你能上电视么?你上不了,那才是正经人露脸的地方。”   又是啪的一声,时爱华把筷子拍在桌上,瞪着李兰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时爱华眼睛大,生气瞪人的时候就特别吓人。   李兰芳缩了一下,没敢真的和时爱华叫板。   时爱华忍不了,咻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大门说:“别吃了,出去!”   眼看团聚饭吃成散伙饭,刚上大学的时人杰立刻站起来说:“别闹这么僵嘛,咱们边看电视边吃饭。”   说着他就环顾四周,找了找电视机的遥控板。   葛慧美本来在看好戏,见儿子反而要当和事佬,就对时人杰又拉又瞪。   时人杰也装没看见,找到茶几上的遥控板,打开了电视。   饭桌旁,时爱华还在和李兰芳对峙。   时人杰随便调到一个中央台说:“看央视好,央视的法制栏目特别好看。”   话是这么说,但电视里播的其实是访谈节目。   屏幕里,坐在女主持人对面的,竟然是时芋本人。   时人杰非常惊喜,对着时爱华喊:“二叔,是芋头姐,她上电视了。”   哪怕时爱华看见了电视机里的时芋,也咽不下这口气,场面还是僵着。   时人杰走过去,拉着时爱华的手臂,让他坐下:“哎呀二叔,你赶紧看啊,咱们家第一次有人上了电视!”   李兰芳根本不信,转头正要嘲笑,没想到电视里面的人还真是时芋。   屏幕里,主持人问时芋:“时小姐,你当初为什么会做出寻情这样的古琴app呢?”   时芋轻轻笑了,回答:“那时候我第一次接触古琴,找不到它和其他乐器有什么不同。直到我想起一句话,才真正理解了古琴的声音。”   主持人:“什么话?”   时芋:“古筝悦人,古琴悦己。”   “当然乐器发展到今天已经没有高低之分,但我想偏爱古琴的人,一定是因为古琴有过人之处。”   “这个过人之处就是传情,传达感情。”   主持人:“这就是促使你做出寻情这样宣扬传统古琴文化,下载超过百万人次的app么?”   “是。”时芋点点头。   “我知道很多人和我一样没有学过音乐,但我却希望他们用不成调的音符,把自己的情感变化准确地表达出来,被专业的音乐人士听见并合作。”   时芋认真地看着镜头:“就像乐府诗集里的诗大多来自于民间,被负责收录的文人雅士改编润色,最后流传千古一样。”   “听琴,听情,情是世上最宝贵最漫长的东西。在寻情app里,你不一定能听到悦耳的曲调,却可以听到每一个人的百味人生。”   “这有助于专业人士的音乐创作,合作就能带来双赢,就像前面爆火的合作曲长路。”   主持人也觉得这个回答很独到,很新颖。   她笑了笑,又问:“时小姐,寻情app的开发大概是多少钱呢?”   时芋平静地回答:“两百多万吧。”   主持人:“是把所有的积蓄都投进去了么?”   时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差不多吧,因为不敢拉广告赞助,更不敢把它售卖出去,怕影响用户体验,现在全靠用户众筹养服务器。”   主持人也笑了:“时小姐真是让人佩服!看这来背后的故事还有很多,我们广告之后继续。”   一见广告进来,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时芋。   时芋笑了笑说:“之前做的访谈节目,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播出,所以没有告诉大家。”   李兰芳没说话,前一秒还在骂时芋没出息,后一秒人就在电视机上了,简直是要把人气死了。   气过之后又觉得可惜,这样出风头的事落在自己或者时萱的身上该多好。   葛慧美还惦记着两百万的事儿,她盯着时芋:“你真投了两百多万啊?”   时芋点点头。   “你是不是傻啊?两百多万你就搞那么个玩意儿?”葛慧美这会儿比李兰芳还气。   反倒是李兰芳觉得这两百万花得值,毕竟人这一辈子有几个上过电视的?以后都可以在邻居面前横着走了。   时芋刚张了张嘴,就听见沈遂忽然开口:“两百万用来弘扬传统文化挺好的,不傻。”   葛慧美嘶了一声,斜眼瞪着沈遂:“你一个外人你跟我顶嘴?你有没有教养啊?”   “还两百万不多,你自己开个四五万的破车,穿的衣服连个标签都没有,还在那儿装什么大款?”   “你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是正经工作么?你说啊!”   听见这话,时芋下意识去看沈遂的后领,看了好几秒才发现他的西装真的没有标签。   不是吧,小婶婶一直在观察人的衣着,然后好看人下菜碟儿?   时芋一时无语。   沈遂面容平静地:“开了两三家公司,这算正经工作么?”   葛慧美听了冷笑一声:“开两三家公司?就你?开皮包公司的吧,哼。”   刚把凳子坐热的时爱华又咻的一下站起来,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大门说:“你们也出去,别再来了。”   像往常一样,时人杰饭还没吃上几口,又开始吵得他头都大了。   时人杰拉了葛慧美一下,说:“妈,你别乱说话了。”   葛慧美根本不服气,喊:“我怎么就是乱说话了?我说的可不就是实话?”   眼看时爱华要发飙,时人杰立刻去拉住二叔。   他一边拉,一边用遥控板换台:“广告有点儿长,我们换个台看,到时候换回来。”   时人杰随手按了几下,刚好在四川台停下来。   全场只有他一个人在活跃气氛,赔笑说:“四川台好,四川台有熊猫,可爱。”   结果四川台里没有熊猫,倒是在宣传什么招商会,到场的都是企业家。   时爱华只想看女儿的访谈节目,他瞪着时人杰:“谁想看这个?换回去。”   “换换换,马上换。”   时人杰拿起遥控板,正要按走,忽然镜头里出现一个女记者。   屏幕里,女记者拿着话筒说:“既然是招商会,我们就找位企业家采访看看。”   说完,镜头跟着女记者的视线转过去。   很显然,女记者一眼就注意到场中那个清冷俊美男人。   女记者和摄影师立刻走过去,开始采访对方。   时人杰看着电视机里的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立刻回头喊:“快看,这个人是二姐夫。”   时芋没想到时人杰改口这么快,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二姐夫是喊的沈遂。   镜头里,女记者问:“先生,您是受邀前来的企业家么?”   屏幕里,沈遂只是冷淡点了下头。   女记者非常兴奋,也没在意他的反应,又问:“那您对这次的招商项目满意么?”   “有满意的项目会考虑投资,”沈遂忽然看向镜头外,“抱歉,我需要去那边看看。”   说完,他就离开了镜头。   女记者见他就这么走了,很有几分可惜,但她又不能纠缠着不放,只好转头去采访别人。   时人杰看得很兴奋,他转头看着沈遂,有几分崇拜地说:“二姐夫,你开公司的事是真的啊?”   沈遂微微一笑,回答:“不是什么正经工作,不必在意。”   葛慧美被这话堵了一下,瘪瘪嘴没再说话。   时人杰有很尴尬,毕竟乱说话的是自家老妈。   就在这时,沈遂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周恒打过来的。   沈遂说了一句抱歉,然后起身走到门边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周恒快速说出事情。   “沈总,极域巅峰那边要价四百万,您看怎么办?”   沈遂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打开时芋家的大门,走了出去。   楼道里,隐约传来他的声音。   “四百万可以。”   之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沈遂走出单元楼,看看四周。   周恒犹豫一下,说:“沈总,那就是一个快要倒闭的兵工铲工厂,真的值四百万么?”   沈遂没有丝毫犹豫地:“我要的不是工厂,我要的只是军工民用这层皮。”   周恒还是猜不透自家老板的想法,只好说:“好的,我会立刻跟进收购的事。”   沈遂挂了电话回到时芋家。   她家里的氛围依旧沉闷压抑,像一口随时都要爆炸的高压锅。   突然,一直专注于喝酒的老三时爱富突然开口:“小沈,你那个几百万的车是真的对吧?你把钥匙拿出来,让叔叔我开两圈儿。”   沈遂听了,微笑不变:“你喝酒了,下次。”   时爱富喝得不少,脾气也大起来,他把桌子重重一拍:“让你把车给长辈开一下你都舍不得,你懂不懂事啊?我们家芋头不可能跟了你这种人!”   徐桂言听了也来气,对着时爱富喊:“你喝酒开车想死是不是?你想死就自己跳河去啊,别祸害别人家的车!”   时爱富开始胡搅蛮缠:“我才喝多少?开个车怎么了?你自己小气还敢咒我死?有你这么当嫂子的么?”   徐桂言气得说不出来话,时芋立刻抱住自家老妈。   时爱华扫一眼餐厅,突然去厨房拿了扫把出来,对着时爱富喊:“我打不死你,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时爱富从小就被两个哥哥打,哪怕四五十岁了,看见扫把还是会怕,一秒就怂了。   时爱富立刻说:“我错了还不行么,哥?”   时爱华气到头上,非要打时爱富。   除了徐桂言,时芋和沈遂,其他人都去拦时爱华,好不容易才把时爱华拦住。   一顿饭吃到这里也就没有吃的意思了。   时爱华当场撵人,但时爱富和李兰芳好话软话地说,非要赖到晚饭过后才走。   两个小时后。   时爱富注意到时芋拉着沈遂去了楼下,他趁人不注意出了门,往楼上爬了好几层菜停下来。   他还是不放心地左右观察一会儿,然后才悄悄拿出手机拨打出去。   一看电话接通,时爱富就开始告状。   “妈,我跟你说,二嫂越来越过分了。她刚才居然咒我死你知道么?就因为我想开两下她家的车,二嫂不肯就咒我死!二哥还帮二嫂要打死我!你过来给我评理啊,妈!” 第30章至少得交5个男朋友   从单元楼方正的大门,走向林荫小路,时芋总算轻松了几分。   她看向沈遂面容沉静的脸,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沈遂微微垂下深湛的眼眸,若有所思地:“我的女朋友是你,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的嗓音有几分幽沉,这话听起来又仿佛意有所指,听得时芋的心突突一跳。   她的脸咻的一下就红透了。   四目相对,他盯着她盈盈湿润的眼睛,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时芋脸上的红已经蔓延到耳朵尖儿,终于她垂下头,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沈遂站在她对面,始终一言不发。   时芋垂着脑袋,只能看见他优雅内敛,一丝不苟的领结。   等了几秒,两人就这样默默站着,谁也没说话。   时芋定力不够,反倒是那个最先抬头偷看的人。   她抬头的瞬间,他忽然弯下腰,用一双深沉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她的眼睛。   他开口:“如果你要假戏真做,我也可以配合。”   听见这话,时芋整个人在一瞬间烫起来,连大脑都是懵的。   她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该如何反应,只好转过身,背着双手往前走。   小小的碎步,步子却迈得很快。   她走了几米才停下,转过身来。   时芋咬了下唇,心里激动地喊着快答应他,快顺水推舟。   结果脑子实在太糊,到嘴边的话就变了。   “其实我喊你下来是有事要说。”   沈遂缓缓走过来,问:“什么事?”   “就是一会儿还有大戏,”时芋抿了下唇,“我奶奶可能会过来,你做好心理准备。”   沈遂:“怎么说?”   时芋蹙起眉尖:“我小叔叔最爱向奶奶告状,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打完告状的电话了。”   闻言,沈遂修长的眼眸垂下,思索了片刻。   再抬眼,他问:“时叔叔的态度是?”   “哎。”时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沉默几秒后。   她开口:“你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吧,我爸他的态度和这差不多。”   沈遂不置可否。   时芋纠结了一会儿,缓缓说:“那个年代的人都不容易,我爷爷又去世得早,我爸他们三兄弟当时才几岁,全靠我奶奶一个人拉扯着长大,所以我爸很敬重孝顺我奶奶。”   “但我奶奶一直都很偏心我小叔叔,现在年纪大了,在偏心这种事上越来越过分。”   沈遂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亲人有错就该及时纠正,如果放任只会害了他们。”   时芋鼓鼓两腮,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爸不这样想。”   两人再次并肩往前走了一段路。   时芋才说:“我很爱我爸,但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好结果坏结果他都必须接受。”   听她这样说,沈遂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开解和安慰,而是一个忠实的听众。   所以他只是安静地跟在她身旁,默默聆听。   时芋没在意他的沉默,继续吐槽。   “我小婶婶就爱搬弄是非,我大伯母明知小婶婶说不了什么好话,但她为了面子就非要犯蠢。”   “而且我大伯母最爱顺走我们家的东西,说句不好听的,这叫偷。”   “小时候我和堂姐的关系还不错,都因为大伯母才闹这么僵。”   六岁的时芋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扎着两条小麻花辫儿,坐在小马扎上看动画片。   刚刚吃饭时,大人们直接吵起来了,但六岁的时芋根本理解不了大人吵架的理由。   电视屏幕里,花仙子正在飞来飞去地唱歌。   花仙子飞到左上角的时候,时芋的眼睛刚好看过去,也就刚好看到大伯母挎着包包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然后又悄悄地进了时芋爸妈的主卧室。   六岁的时芋好奇心很重,就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偷偷观察。   房间里,李兰芳拉开梳妆镜下边的抽屉,翻找一阵后,把一只银手镯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时芋认得那是妈妈的镯子。   因为六岁的她只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所以立刻冲进厨房大喊:“妈妈,大伯母偷东西,是小偷!”   喊完之后,她又去了客房,对着所有人都喊了一遍。   李兰芳就这样在主卧室里被当场抓住。 第31章女大不中留   “我总觉得不是这样。”徐桂言想了两分钟才说话。   时爱华本来就闹心睡不着,听见妻子这样说,立刻就翻了个身。   看着妻子平躺在床上的影子,他问:“你觉得什么不是这样?”   “你还记得芋头高考出分的那天么?”   “记得啊,那天芋头都高兴哭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芋头高兴成那样。”   徐桂言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儿,徐桂言才说:“她那哪儿是高兴啊,明明就是失恋了,委屈得不行才哭的。”   “失恋?”时爱华拔高音量。   徐桂言踢了他一下:“你小声点儿,芋头就在隔壁!”   时爱华立刻缩了缩手脚,意思是他知道了。   徐桂言看一眼时芋卧室的那面墙壁,说:“芋头应该是喜欢什么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成功,所以就难过得哭了。”   时爱华不信,猛地坐起来:“不会吧,你是不是想错了?”   徐桂言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知女莫若母,我是她妈我还能不知道?”   时爱华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不信,但嘴上问着:“那芋头当时喜欢的谁啊?”   徐桂言:“我猜是小沈这孩子。你看,高中时喜欢的人很有可能是同学,小沈刚好是芋头的同学。”   时爱华给听愣住了。   徐桂言自顾自地说:“如果我高中的时候看见小沈这么一个男同学,我也肯定会喜欢。多俊啊,说话还有礼貌,听说学习成绩也好的不得了。而且悄悄追她的男生那么多,我从来没见过芋头在异性面前脸红过,就在小沈面前脸红得不行。”   “我不相信。”时爱华突然开口。   徐桂言:“你凭什么不相信啊?”   时爱华撇撇嘴:“我不相信芋头喜欢过沈遂,关键是这个沈遂还没看上她!我不相信!”   徐桂言看丈夫犯浑,无奈地:“感情的事不是说谁喜欢谁,就一定要谁喜欢谁的。”   “那我也不相信,”时爱华瞪了瞪眼,“肯定是你看这后生长得俊,你自己后悔生早了!”   徐桂言听见这话,真用力踢了丈夫一下。   “你说什么胡话?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瞎吃飞醋!”   “反正我就是不信!”   时爱华小声喊完,立刻躺回枕头上去,拿背对着徐桂言,一副不要跟我说话的样子。   徐桂言和他老夫老妻了,懒得惯着他的脾气,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下。   早上七点。   时芋睁开双眼,盯着米白色的天花板。   屋内是微妙的青蓝色,这让她生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因为她卧室里的窗帘是浅蓝色,当早上光线不强的时候,她的卧室就会蒙上一层青蓝。   时芋翻身下床,身体习惯性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她开门的瞬间,旁边客房的门也被打开。   沈遂从客房里出来,对她说了一声早。   时芋还没醒神,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懵懵地望着沈遂。   他乌黑的眉宇肆意而放松,或许是换了白色T恤的缘故,他的眼眸难得清澈明亮。   越过他的肩头,就能从客厅里看到阳台上去。   老社区的生态环境好得惊人,三四只麻雀飞到她家阳台的栏杆上,蹦蹦跳跳。   时芋的注意力回到沈遂身上。   麻雀们叽叽喳喳,却叫不醒他身上的温柔缱绻。   等她回应的时间里,沈遂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她。   时芋穿着高中时的短袖睡裙,白珍珠般丝滑的裙子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轻纱。   乌黑柔顺的长发垂在胸前,乌云托月般围绕着她雪白的脸,让她的脸看起来好像只有巴掌大。   脸颊上,还有一层未睡醒的浅红,看在人的眼里,就生出一种暖暖的温香。   沈遂耐心等了一会儿,时芋却像石化一般,一动不动。   他忍不住微微弯腰,用一种探究和兴趣十足的目光看着她:“没睡醒?”   突然听见他的声音,时芋脸上越发深红,心里想的却是糟了,她还没有洗漱化妆。   两人之间的氛围升温地对峙,屋子里越发静悄悄的。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主卧室的门开着,门口站着面无表情的时爱华。   而且时爱华和时芋是同时开门的,却愣是无人在意。   时爱华眼看着女儿先是红了脸,然后红了耳朵尖儿。   终于,时芋有了动作。   她不好意思地对沈遂笑了笑:“你先去洗漱。”   说完这话,时芋转身准备回卧室。   结果她一转身,就看见自家老爸站在背后,默默地盯着两人。   时芋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爸,你怎么不说话?你吓到我了。”   沈遂也在这一刻注意到时爱华。 第32章不会骑车   临近中午,时爱华在厨房炒菜,时芋在旁边打下手。   徐桂言坐在沙发上,见沈遂的目光不时往厨房里飘,她笑了笑说:“孩子小的时候,大家都爱问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别的小孩都说喜欢妈妈,只有芋头一口咬定喜欢爸爸。”   听见徐桂言的话,沈遂收回目光,专注地听着时芋小时候的事。   徐桂言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们家里一直是她爸爸在做饭,每次快到饭点儿,她爸在哪儿,她搬个小板凳在哪儿坐着。因为她爸会提前让她吃上两口。”   沈遂听了,目光不受控制地转向厨房。   从客厅里看不见厨房里的情况,却能听到油和水在锅里的呲啦声。   沈遂想象了一下时芋小时候的模样,眼底忽然有了笑意。   甚至从她乖巧的小模样,想到他们以后也会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搬着小板凳儿在他后面跟进跟出。   他的心底倏忽柔软了一片。   沈遂回头说:“阿姨,我去厨房看看。”   徐桂言没想到沈遂已经想象到那么远去了,她笑着说:“你去吧。”   沈遂一进厨房,时爱华就抽空看了他一眼。   “时叔叔,我来帮忙。”   时爱华瞟一眼小伙子养尊处优的手,嫌弃地摇了摇头:“你?你一看就不行。”   沈遂尴尬地咳了一声,转头就看见时芋站在水槽旁边,静悄悄地望着自己。   时芋看见他修长的眼睛对她缓缓眨了两下,意思是向她求救。   他一双眼睛本就生得幽俊,对她示意的时候,就像在对她发出惑人的邀请。   时芋的脸不受控制地发烫。   她像是被鬼迷了心窍,对他说:“我教你择菜吧。”   他弯了弯嘴角:“好。”   时爱华听了,对着锅里的菜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更加用力地翻炒。   择菜不是什么技术活,教一遍也就学会了。   然后时芋就被赶走了。   沈遂微笑着:“我来吧。”   时芋站在旁边,一时无语。   过河拆桥?   因为没事做,时芋干脆出了厨房。   没一会儿,她又小跑进厨房,因为时爱华锅里的小酥肉炸好了,香气溢了满屋。   时芋站在时爱华旁边,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   时爱华熟练地用小碗装了两块,然后连筷子一起给了时芋。   时芋端着碗正准备吃,结果一转身,就很沈遂的眼睛对上。   她笑了笑,走到他面前说:“好香,你也尝尝。”   沈遂的目光落在她甜美的唇角,眼神暗暗了。   他故作皱眉,不动声色地:“手脏了。”   时芋纠结一秒,用筷子夹起一块,让他快点吃。   沈遂低下头,眉眼却是抬着的,含笑把那块小酥肉咬走了。   时爱华在旁边死死盯着这一幕。   手脏了不方便?你不就站在水槽边上,洗个手能有多难?   午饭过后。   徐桂言看一眼外面的太阳,说:“今天天气好,你俩出去玩儿吧,别管我们。”   时芋想想也是,就点了点头。   时爱华扫了两个年轻人一眼,说:“晚饭回来吃。”   时芋想了想,回答:“爸,晚上我想吃酸萝卜老鸭蹄花锅,我们全家在外面吃好不好?”   时爱华点头:“可以,你定好位置,到时候打电话叫我们。”   得到肯定的答复,时芋开心地进了自己卧室。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支起化妆镜想化妆,但看着窗外的太阳又犹豫了。   这么热的天,万一出汗花了妆怎么办?   时芋纠结几秒,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化妆。   不过她还是倔强地涂了一层粉色的唇膏,让自己看起来气色更好。   风是暖烘烘的,太阳照在人身上不晒,却是悄悄地烫着人。   时芋和沈遂并肩走在顺河旁边的林荫路上。   快走到河边广场的时候,时芋看见路边停着一堆出租自行车,老板就坐在旁边。   她停下脚步说:“我们骑自行车吧,参加工作之后,我很少骑自行车了。看见它们就像在看学生时代的东西……”   时芋的话戛然而止。   她忽然抬头看着他俊美的脸。   他也是她学生时代的东西。   时芋抿了下唇,想到自己挑灯夜读的孤独岁月,想到柠檬汽水很难喝的那个暑假,她的心思变得复杂起来。 第33章论帝王的心理素质   假期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时芋和沈遂在宁南区已经待到最后一天。   期间,时芋去黎苏家拿过一次东西。   早上九点,时芋对着黎苏的清单仔细核对一遍,发现少了一袋酥糖。   时芋走到门口换了鞋,徐桂言见状,问她:“你要的去哪儿?”   “梨子要吃鸿业菜市场的米花酥,我过去一趟。”   徐桂言走到时芋身旁:“你怎么不早说,我和你爸都可以给你带回来。”   时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忘了。”   沈遂也走过来,说:“我开车送你去。”   时芋摇了摇头:“就在这附近,开车没有走方便。”   沈遂垂了下眼眸:“我和你一起去。”   听见这话,时芋还没来得及答应,沙发上坐着的时爱华就开口了。   “你俩感情真好,买个菜都要一起去。”   时芋脸上瞬间爆红,偏头恼羞成怒地喊了一声:“爸!”   徐桂言走回沙发旁边,揪了丈夫肩膀一下,嫌弃地:“两个孩子感情好怎么了?要你在这儿阴阳怪气?”   时爱华终究没敢再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了事。   阳光明媚,微风暖暖。   沈遂和时芋并肩走在小区里。   因为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出去旅游的人都陆续回来,一路上都有人和时芋打招呼。   看来她在小区里很有名。   沈遂的目光悄无声息地滑过她的脸。   莹莹饱满,光洁无暇。   也对,这一样一张脸让人想忽视都难。   “李伟,好久不见啊。你现在才吃早饭么?”她笑着驻足。   沈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面的男人让他眼神转冷。   李伟提着一袋包子,也笑着说:“你不常回来,贵人事忙啊。”   说完,李伟注意到时芋身旁的人,随即变了脸色。   时芋觉得奇怪,转头看看冷漠的沈遂,又看看脸色发白的李伟,不明就里。   她正要张口问出来,李伟立刻说:“我刚倒完班,赶着回去睡觉,下次再聊啊。”   时芋只好点点头:“那你快去休息。”   李伟很快走了。   从始至终,沈遂都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压还有些低。   沈遂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刚好和李伟回头看的目光对上。   李伟瑟缩一下,瞬间转过头,快步走了。   时芋和他继续往前走,想问问情况,又不知从何问起。   轻松的氛围走向诡异的沉默。   沈遂盯着她的侧脸,忽然开口:“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时芋有些诧异地:“他在做出租车司机。不过,你认识他?”   沈遂疏冷的眼眸动了动:“你的同班同学。”   时芋瞪大眼:“你记忆力真好。”   沈遂停下脚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他微微低头,得天独厚的眉弓在眼睛上洒下一片莫测的阴影。   时芋听见他森冷的语气,说着话。   “也许我比较记仇呢?”   时芋不知道沈遂和李伟有什么过节,但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让她有一种错觉,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可她又没有对他做过什么,就是告了个白还失败了,不至于让他有仇有怨吧?   时芋也没多想,只是说:“别聊以前不愉快的事了,我们快点儿去菜市场吧。”   鸿业菜市场和普通菜市场没有任何区别。   此时已经过了买菜的高峰期,但菜市场里的人也不少。   时芋直奔卖米花酥的店铺,站在门口对老板说:“要三袋米花酥,一袋两斤。”   老板打量两人一遍,然后认出时芋来。   他笑着说:“小姑娘,你回宁南区了啊?”   时芋点点头:“五一长假,我肯定要回来一趟。”   “那你等一下,我给你装最新出炉的。”   “谢谢老板。”   两人说完话,老板进了店铺里面。   时芋这才想起沈遂来,她转头问:“你要买米花酥么?这家的特别好吃。”   沈遂扫一眼袋装的甜食,淡淡地:“我不怎么喜欢甜食。”   时芋哦了一声。   五分钟后。   老板拿着三袋米花酥出来,说:“十块一斤,没变过。”   时芋听了,拿出手机扫码付钱。   等米花酥拿到手上,时芋一摸,竟然是温热的。   她笑着和老板说再见,等转过拐角,她就一边打开袋子,一边说:“米花酥热热的最好吃了,刚进嘴里是浓浓的米香,嚼到最后就会回甜,特别特别甜。”   沈遂瞥了她一眼,伸手拿过装米花酥的袋子,让她方便吃东西。   时芋看着手里的米花酥,纠结一秒说:“我掰一点儿你尝尝吧,真的很好吃。” 第34章猜猜我在哪儿?   沈遂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项目书上:“说说看。”   时芋把另一把椅子搬过来,坐在他的侧面,说:“第一步,我想成立一个专做应用软件的公司。招35岁以上的程序员,利用他们对完整项目的经验,为有需求的小群体做app开发。”   沈遂甚至没有抬眼,语气平静地:“专做应用app的小公司有很多,只是行业比较乱,水比较深,你有什么优势?”   时芋把脑袋凑过去,指指项目书上的一行文字。   她笑着说:“这里,我要做的第一个应用app叫本地鲜,利用直播软件的优势,打通下沉市场的最后一道壁垒。”   听到这里,沈遂目光一顿,然后抬头瞥了她一眼,把纸页翻到后面。   他一边看,一边说:“你继续。”   时芋点点头:“如果多走几个市场,你会发现全国的摊铺都有一个趋势,那就是人们卖东西不再吆喝了。”   “但你看流量们为了带货,各种无下限炒作,就知道,吆喝是一种古老且必须的商业行为。”   “人们不再在吆喝着卖东西,只是因为互联网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更多的人偏好于在互联网上展示自己。这是直播的一种优势。”   沈遂淡淡地:“不还是直播带货?”   时芋笑了笑:“是果蔬生鲜的个体卖家自己给自己带货,数据按就近原则推送,给买家和卖家提供直接的服务交易平台。但不允许非果蔬生鲜的产品进入app。”   “有了这种服务型的交易平台,刘叔叔的李子可以在宁南整个市场卖,鸡蛋大叔可以根据买家的订单,把土鸡蛋从山里送到城里,他们都不用到处跑着卖了,只需要自己送货就行了。”   沈遂看着文字,仔细思索一会儿,问出最关键的问题:“app的收入从哪里来?”   时芋:“前期可能需要一些官方广告回血,后期会有巨大的现金流。”   现金流本身就意味着无数的操作空间,如果真的做起来,确实不需要担心收入的问题。   他问:“复制这样的app非常容易,你的有什么核心竞争力?”   时芋指指项目书:“全写在后面了,你自己看。”   沈遂仔细翻着后面的纸页。   十分钟后,他诧异抬头:“你后面不仅要做实业,还要抓肉蛋奶升级的科学农业,怎么会突然想到这里?”   他看项目书的时候,时芋已经吃完了半颗苹果。   她笑着说:“一是和本地鲜这个app完美契合,二是某个大国天天让我们不要吃肉蛋奶,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揪着不放。反正我一个小老百姓没有他们知道得多,但看他们这么跳脚,说明肉蛋奶升级既是迫切的需求,也或许是国内市场的一大片趋势。”   “这东西吧,又不好长途运输,我做肯定比外国人做要优势啊。”   说完,她对他眨眨眼睛,莹莹水润的眼睛里,是俏生生的狡黠。   沈遂目光缓了缓:“全球资本都在谈实业色变,为什么你不想往金融、上市的高端产业发展?”   时芋歪了下脑袋,望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咬了苹果咽下。   然后她才悠闲地回答:“经济、财富就像水,你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水就会从你身边流走。你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水就会在你身边汇聚。”   “从古至今,最不缺的例子,就是红楼梦那样的空中阁楼。”   四目相对。   沈遂盯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仿佛落满了星辰。   他忽然就笑了,因为她总是这样妙语连珠,说着有趣的大实话。   大实话小仙女?   这称呼竟然过分地契合她。   安静又愉快的氛围弥漫在房间里,就在这时,时芋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一声。   她拿着半颗苹果,整个人都愣住。   过了几秒,深红就迅速爬上她的脸。   “没吃晚饭,”她顿了一下,“我去煮个鸡蛋挂面,你也来一碗?”   沈遂微微点头:“好。”   时芋先是去厨房忙活了一会儿。   十五分钟后。   她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框:“天使投资人,吃饭啦。”   沈遂抬起头,目光刚落在她笑意盈盈的嘴角,她就转身离开,只给他留下一道绰约的影子。   他放下项目书,起身去了餐桌旁坐下。   桌子上,两个洁白的瓷碗里,装着汤色乳白的煎蛋挂面。   仅仅是面汤飘来的热气,都带着好闻的咸鲜味。   看她动了筷子,他也跟着尝了尝。   挂面就是很普通的挂面,但这味道却出奇地好。   沈遂盯着面汤思索几秒,确定不是他对她有滤镜和好感的缘故。   时芋吃了两口,一抬头,就和他略微惊讶的眉目对上。   他说:“很好吃,有什么秘诀?”   时芋笑了笑:“是猪油,我加了一点点猪油。不是普通的猪,是满山跑的那种粮食猪,我爸妈特意去农村买的猪肉熬的。”   闻言,他乌黑修长的剑眉微挑:“你是对的,看来大家对食物升级有非常迫切的需求。”   两人吃过饭,又坐着闲聊了两句。   沈遂忽然中断谈话,乌黑的眼眸盯着她的眼睛。   时芋被他突然起来的专注看得脸上一热。   正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他开口:“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你没准备好,为什么突然又决定要开始创立公司?”   时芋抿了下唇,拿出手机打开app摆在他的面前。   沈遂一低头,就能看见手机屏幕里,低迷一片,哀鸿遍野的股市。   她指指互联网的几个巨头说:“行业巨头们半死不活,腾不出手来管我,正是我激流勇进之时。”   “这是天赐良机,时不待我,没有准备好也要上。”   沈遂抬起眉眼,探究地看着她。   竟然还知道讲究天时,有点儿意思。   他瞥一眼手机:“你炒股?”   时芋摇了摇头:“我从来不炒股。”   说到这里,她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甜美的笑容,看得他心中悸动。   只听见她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就天天盯着数据,等着他们半死不活的这一天,好让他们退位让贤。”   沈遂沉默一瞬。   她顶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心安理得地说着小恶魔的低语。   沈遂转头,想确认一下窗外的夜色。   但金红的霞光洒在她的阳台上,不知何时,天已经亮透。   她明亮雪白的脸颊晶莹温婉,活脱脱一只坠入人间的天使,让人不愿把刚才的话和她联系起来。   看来连天都是偏帮她的。   时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下意识说:“竟然天都亮了。”   沈遂收回目光,看着她的眉尖,刚想说些什么,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就响了。   时芋看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是黎苏打来的。   时芋对沈遂说:“安静,不许出声。”   沈遂扫她一眼,微微点头。   时芋这才接通电话:“喂,梨子?”   电话那头,传来黎苏高兴的声音。   “宝贝,猜猜我在哪儿?”   时芋下意识看了沈遂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她问:“你在哪儿?你的公司还是车站?”   黎苏笑了一声,说:“我在你家门口,惊喜么?”   时芋瞬间睁大眼,瞪着沈遂。   是惊吓好么!   时芋太久没回应,黎苏奇怪地问:“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啊?”时芋停顿一下,“没有,我马上来给你开门。”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时芋又有些后悔,因为这样很反常,会引起黎苏的怀疑。   时芋焦急地看向沈遂,低声说:“梨子来了,你暂时躲一下。”   沈遂挑眉:“为什么?”   他没有放低声音,吓得时芋立刻去捂他的嘴。   “没有为什么,你躲起来就好了,快点儿!”   最后,沈遂被时芋藏进卧室的衣柜里,无奈地弯着腰,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时芋把桌上的两幅碗筷藏进柜子里,又整理了一下碎发,这才跑去给黎苏开门。 第35章论用人术的本质   黎苏在门外等了将近五分钟,时芋才开了门。   “梨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黎苏双手抱胸,盯着时芋问:“什么叫突然?”   “啊?”时芋顿了一下,“你不是说五月中旬才回来么?”   黎苏没说话,打量这时芋。   她穿着外出的T恤和长裤,略有些皱,像是没有换过衣服。   在家里穿着外出服,还没洗澡换衣服,这不是时芋的作风。   反常,非常反常。   时芋被她看得心虚,也没敢说话。   “你不对劲,”黎苏拖着行李箱走进客厅,“这屋里什么味儿?”   时芋立刻回答:“我吃过鸡蛋挂面,是面汤的味儿吧。”   黎苏放下行李箱,皱皱鼻子说:“不对,我怎么闻着是男人味儿?你是不是背着我有人了?”   时芋一下红了脸,故作淡定地回答:“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   她本就生得白净皮薄,脸上的深红根本藏不住。   黎苏冷哼一声,这不摆明了在说谎么?   目光在屋子里转了转,黎苏开始在屋子里找来找去。   时芋心里咯噔一下,问:“你在找什么?”   黎苏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自顾自地到处看。   厨房没有,卫生间没有,书房没有,卧室也没有。   也许是自己猜错了?   黎苏看着时芋脸上的红,再一次确定自己没有猜错,一定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   黎苏站在时芋的卧室里,目光停在了衣柜上面。   时芋见状,在心里大喊糟了,完了,要被发现了……   黎苏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   衣柜里面,男人弯着腰,眉目淡然地看着两人。   黎苏打量沈遂一番,略有几分犹豫地:“沈遂?”   沈遂咳了一声,从衣柜里出来:“黎同学,好久不见。”   黎苏看看沈遂,又看看脸红得能滴血的时芋。   她冷笑一声,面对沈遂讥讽说:“难为沈校草您这样的人物还记得我。”   沈遂笑了笑说:“芋头的朋友我都记得。”   黎苏转头看时芋:“这什么呀?”   时芋抿了下唇,回答:“梨子你误会了,我们两个只是在谈生意。”   “呵呵,”黎苏双手抱胸,“孤男寡女聊生意聊一整夜?”   时芋点点头,因为他们真的聊生意聊了一整夜啊,别的什么也没干。   黎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话说出去不觉得好笑?”   时芋:“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黎苏也知道好友的为人,她转头对沈遂说:“聊完了么?聊完了你还不走?”   沈遂望了时芋一眼:“那我先走了。”   时芋立刻说:“你开车回去么?疲劳驾驶很危险的。”   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关心他。沈遂勾起嘴角:“我请个代驾。”   时芋点点头。   等代驾的空隙,三人去停车场搬了东西。   等沈遂一走,黎苏往沙发上一坐,说:“你老实交代。”   是夜,云敛公寓。   睡醒之后,沈遂给时芋打了个电话。   时芋简单说了一句和黎苏在外面吃饭,就挂断了电话。   他刚要放下手机,沈述就打了过来。   接通视频,沈述开门见山地问:“你之前说的国产品牌进展到哪儿了?”   沈遂淡淡说:“正在谈收购的事。”   在公事上面,沈述根本不担心这个弟弟,反倒是沈遂感情上的私事更让人担心。   沈述沉默片刻,问:“你转正了么?”   沈遂明显顿了一下,回答:“进展到谈投资的程度。”   沈述喝了一口咖啡,回想着沈遂的答非所问。   过了几秒,他才说:“千金搏美人一笑?”   “谈的正经生意,也就三千万。”   沈遂说完,突然想起黎苏的质问。   自己和时芋分明是两个成年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夜,谈了一单正经生意。   视频那头,沈述看着沈遂唇边的笑意,脑海里浮现出沈婉的气话。 第36章第一天   沈遂坐在椅子上,时芋站在他的对面,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望着。   时芋脸上滚烫,大脑放空,耳边是空气流动的微妙声音。   那轻微的声音浓腻缓和,带着暖暖的温度,是他们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伸出手,漆黑幽沉的目光专注又明亮,亮得惊人。   “手给我。”他沙哑了嗓音。   时芋的心忽然悸动一下,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   肌肤相触的瞬间,他忽然反手握住,温暖干燥的掌心包裹着她整只手。   时芋纠结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咬着唇,他忽然手臂一动,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她拉了过去。   等时芋回神,她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   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靠得这么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他望着她的脸,乌黑的眉目都是放肆的得意,他沉了声音说:“再说一遍。”   时芋脑子本来就是懵的,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安静片刻之后,她红着脸,猜测着回答:“我……答应你了?”   这话像是在问他的意思,也像是在问她自己。   沈遂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   她柔软纤细的像一块细软的,由丝绸堆积而成的云朵。   时芋吃痛,瞬间被拉回真切的现实。   他的口吻毋庸置疑:“你答应了。”   时芋眼睫颤颤,他掌心的空间太过紧凑局促,她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她滑腻柔软的肌肤轻轻摩擦着他的掌心,就像羽毛轻轻起落在他的心上,酥酥痒痒,密密麻麻。   时芋看见他清晰分明的喉结滚动一下。   他开口:“再说一遍。”   时芋早已回神,觉得现在的状况有点儿傻。   但她还是轻声回应了他的要求。   “我答应你了。”   这一次,她的语气比前一次肯定了许多。   沈遂摩挲了一下她柔软的手背,说:“再说一遍。”   时芋觉得他们的情况不仅傻,还很幼稚。   但神奇的是,她满心欢喜地陪着他,一直重复着那句话。   直到五分钟后。   沈遂:“再说一遍。”   时芋顿时无语。   还有完没完了?   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芋确实非常开心、高兴、悸动、心动……   她愿意把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词语用在他们的这一刻。   但感情上的快乐不足以让她恋爱脑到陪他一直玩这种无聊到极致的游戏。   偏偏他幽沉明亮的目光抓着她不放,对这个问答游戏兴致勃勃,甚至乐此不疲。   时芋不想陪他玩儿了。   但看他兴奋的模样,又不想用言语拒绝他,让他误以为她是冷漠的。   他又问了一遍,目光灼灼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时芋没说话。   沈遂等了一会儿,见她只是红着脸,安静地回望着他。   觉察到他目光里的催促,时芋思索着该怎么结束这种幼稚的状况。   结果下一秒,他等不及了。   他揽在她腰上的手动了动,轻晃她的腰两下,示意她快回答。   时芋鼓起勇气,突然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快得谁也反应不过来。   亲完之后,时芋咬着自己的唇不放,意思就是她不想再开口说话了。   沈遂盯着她的唇。   嫣红饱满的双唇中间,露出一点莹白洁净的贝齿。   红色和白色的对比鲜明诱人,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时芋坐在他的腿上,直着背脊,原本略比他高一点儿。   在她轻轻的,无比亲密的触碰后,他用一种安静且深沉的凝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的面容分明是清冷的,淡然的,但他目光中有什么意味不明的东西一闪而过。   某种强势的气息带着压迫,侵蚀在她周围的空气中,让她生出一种危险的感觉。   时芋颤动眼睫,下意识往后仰,也因此弯了背脊,柔软地靠在他的臂弯里。   等她回过神来时,他修长乌黑的眼眸已经近在咫尺,吻在她的唇上。   时芋整个人都惊呆了。   滚烫的血液烫熟了她的大脑,让她无法用语言和词汇来形容此时的感觉。   只是感受到他的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胡乱地搅在一起,彼此都没有章法。   四目相对许久,时芋再也撑不住,干脆闭上了眼睛。   谁也不知道多久过去。   时芋嘴巴都开始发痛,他们才彻底分开。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他,所以闭着眼睛装死。   沈遂见她脸色深红,眼睛紧闭一动不动,一副睡死过去的模样。   但她紧闭的眼皮底下,有微微弧度的眼珠在胡乱地动着,分明是醒着的。   时芋闭着眼睛,听见他笑了一声:“睡着了?”   说完又摇了摇她,自言自语似地说:“你不是才刚睡醒?”   时芋无奈地睁开眼睛,望着他好一会儿,略有几分遗憾地:“好像正常情侣都是从牵手开始的,我们还没有牵手。”   这话说得他心上一软,和她十指紧扣:“这话别说出去,会被人笑。”   时芋眨眨眼睛没说话。   听见他的话,她也想起黎苏的那句话。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出来不会觉得好笑?”   哦,时芋点点头,刚刚的话确实不能说出去。   沈遂抬起两人紧扣的手,勾起嘴角:“现在牵也不迟。”   时芋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就这么牵着手,静静地坐了五六分钟。   直到这时,时芋脸上的深红才变浅了一些,她的理智回笼。   时芋仰起脸问:“情侣之间牵着手能做什么?”   沈遂思索几秒,提议:“去影音室看碟片?”   “什么碟片?”她问。   他看着她干净莹润的眼睛,有什么深沉晦暗的东西一闪而过。   沈遂咳了一声说:“影音室只收藏了一些悬疑电影,你看么?”   时芋嗯了一声。   沈遂让阿姨帮忙做了两碗面,还有一些小零食。   之后两人去了影音室,牵着手看了一晚上悬疑电影。   时芋醒来的时候,影音室里一片昏暗,只有一盏温黄的落地灯还亮着。   她就这样靠在他的胸膛上,和他一起挤在沙发里睡着了。   时芋看看他沉静的面容,微微怔了怔。   她现在是在梦里还没有醒,还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时芋动了一下,想悄悄起身却没能成功,因为他的右手就箍在她的腰上,左手还和她的手十指相握。   觉察到她的动作,沈遂瞬间警醒,用一双漆黑锐利,十分戒备的眼眸盯着她。   一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修长的眼眸变得惺忪,有几分肆意的慵懒。   四目相对。   时芋悄悄红了脸,说:“我想看时间。”   他没有立刻动,只是静默地注视她几秒,然后在放开她。   时芋动作一大,才发现浑身都很酸痛,是因为两人的不良睡姿导致的。   尤其是她的右手,像断了一样又麻又痛。   时芋抿了下唇,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做这种蠢事了,真的。   她用左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但影音室里密不透风,所以看不见天色。   沈遂翻身下了沙发,动作缓慢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显然他也很不好受。   不知为何,时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难得见她放肆的笑容,再加上脸上淡淡的绯红,让她的笑容像玫瑰花般绽放到荼蘼。   他停下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时芋的笑容渐渐收拢含蓄,但她脸上的绯红却在逐渐加深。   沈遂问:“笑什么?”   因为刚醒,他的声音过分低沉沙哑,有种难言的性感。   时芋颤颤眼睫:“我们真的牵手一整夜。”   他淡淡开口:“所以?”   时芋抿了下唇,小声说:“好像两个傻瓜哦。”   听出她声音里的狭促,他挑了下漆黑的剑眉。   时芋又说:“不要说出去,会被别人笑。”   沈遂看着她温婉甜美的笑容,想想也是。   他勾起嘴角:“这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简单洗漱之后,两人开始吃早饭。   时芋一会儿低头吃饭,一会儿又悄悄抬头,红着脸偷看他。   沈遂停下手里的筷子,想说要看就随便看,但在见到她半抬的眉眼之后,又歇了心思。   她那双春水盈盈,欲语还休的眼睛让他悸动不已,甚至值得反复玩味,让他根本舍不得点破她。   算了,一切随她开心。   用过早饭之后,沈遂随口问:“今天想做什么?”   时芋顿了一下。   她先是对他眨眨眼睛,然后似有歉意地说:“我下午要做直播策划,需要回家工作。”   沈遂也没在意,又说:“那晚上一起吃完饭?”   时芋听了,又对他眨眨眼睛,咳了一声才回答:“我晚上要和梨子一起吃饭。”   沈遂静默片刻,开口:“那明天上午……”   时芋立刻开口:“明天上午要去游戏公司那边看视频效果。”   沈遂:“……” 第37章蝉蝉你jio冷不冷   华灯初上,时芋和黎苏约在一家川菜馆。   包厢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桌上红通通的一片,辣子鸡丁,夫妻肺片,红烧肥肠,双椒冷吃鱼,酸辣土豆丝……   除了米饭还有两瓶啤酒。   黎苏看着一桌子的菜,好整以暇地问:“你发财了?”   时芋的脸淡淡红了一层,回答:“没有发财,就是想跟你说我交男朋友了。”   黎苏动了动筷子:“沈遂?”   时芋点了点头。   黎苏看了时芋几秒没说话,低头吃着菜。   时芋有些紧张,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然后才问:“可以么?”   “问我干什么?”黎苏吐出一块鸡骨头。   时芋给黎苏的空酒杯里添了啤酒,说:“我怕你不高兴。”   黎苏停下筷子,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反对你和沈遂在一起,他长成那样,你能白嫖到就是赚到。”   时芋啊了一声,脸上的红晕加深。   黎苏继续说:“我也不怕你陷进去,我只怕你陷进去却出不来。”   时芋立刻摇头:“不会的,当初失恋过,我也走出来了。”   黎苏一想也是,于是点了点头:“记得爱自己。”   时芋拿起酒杯和黎苏的酒杯碰了碰,笑着说:“有经验了,完全没问题。”   第三天,时芋去了一趟飞鸣游戏公司,看了看视频的最后效果。   整体效果很好,时芋很满意,不过她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仔细思索之后,她开口对路远洲说:“我看悬疑电影的时候,发现一些后期大佬会在BGM里悄悄加电子时钟的声音,通过音效来增加氛围的紧张感。如果视频最后的BGM里能加一点儿雨声就好了。”   路远洲在脑海里推敲了一遍,同意了时芋的提议。   后期小哥哥立刻把雨声加进去,大家一听,视频效果果然更惊艳了。   最后的视频版本终于敲定,临走时,路远洲提了一句:“等视频发布后会再安排你和王序联动打游戏。”   想到之前被封号的事,时芋略有几分尬尴地说:“那我多练几个英雄。”   路远洲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着说:“上次虽然是意外,但节目效果很好,我们的游戏直接出圈儿了。至于你想练什么英雄可以和王序说好,毕竟是你俩一起联动。”   时芋点点头,离开了飞鸣游戏公司。   三天后,貂蝉真人视频正式发布。   因为之前的海报太让人惊艳,把玩家们的期待值直接拉满。   时芋的粉丝们非常忐忑,就怕大家心里预期过高,而导致观感不好。   直到芋粉们看见了视频。   视频开始的第一幕,就是汉末诸侯割据的地图。   地图上方,群雄狼目虎嘴,贪婪地围着天下。   他们大手一抓,地图就像被活生生撕走一块肉般,滴下暗红的血液。   紧接着,其他人都迅速缩小,只有董卓贪婪残暴的模样在放大。   而他手中,抓着四肢垂下,像布偶一样任他摆布的小皇帝刘协。   董卓大手向前一指,地图上顿时涌出无数士兵,朝着他指的方向杀过去。   频繁的战乱让士兵们彻底泯灭人性,面目狰狞地在地图上烧杀抢掠,无数平民百姓惨死在他们的兵刃之下。   真实的CG动画在这一瞬间变作剪纸的形式。   一位士兵的黑色剪影向前挥刀,一位无辜平民的黑色剪影就这样被割喉倒下。   刀割断平民剪影的咽喉时,漆黑如墨的血液从屏幕中间滴落。   粘稠的黑色液体落在一片绿叶上,将绿叶完全覆盖。   渐渐的,从那黑色的浓稠液体中,有淡绿色的风吹起。   这一缕淡绿色的,细微的风吹向前方,一路吹过饿殍堆积如山的道路,吹过尸骨遍地的古代城池。   这缕微风逐渐汇聚成狂风,一路吹进凄冷的士族后院。   后院里,纤弱的白裙少女跪在案桌前,面朝冷月。   她面容凄苦柔弱,双眼紧闭,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这股绿色的狂风直直扑向少女的脸,吹起她乌黑的长发,同时在她额心划出一道淡绿色的光痕。   光痕之中,有荧光蝴蝶破茧而出。   在蝴蝶振翅的瞬间,白衣少女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里面有无尽的悲凉,也有无情的杀机。   镜头旋转,进入少女的一只瞳孔。   瞳孔里,是一片暗红色的虚空。   貂蝉巨大的黑色剪影缓缓出现,微微低头,冰冷地看着屏幕下方。   貂蝉巨大的剪影前面,吕布小小的黑色剪影出现在宫廷中。   紧接着,白裙貂蝉小小的剪影像一只翩跹的蝴蝶,灵巧欢欣地扑进吕布的怀中。 第38章千层饼你工作吧   貂蝉视频的效果非常好,时芋还被飞鸣游戏邀请,有偿做另外三位美人的视频剧情策划。   其他游戏公司发来的代言商务总共有十几个,不过都被时芋推掉了,因为沈遂的3000万到账。   时芋需要忙开公司的事,又要忙直播,还要做剧情策划和学习,根本抽不出来身。   当天晚上,沈遂送她回家之后,就回了云敛。   时芋洗漱过后,习惯每天在睡前给他打一个视频。   视频那边,沈遂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杯加了冰块的红酒。   时芋看了几秒他的脸,漆黑修长的剑眉肆意放松,看她的时候,眼底带着笑意和温柔。   看着看着,她的心噗通跳一下。   过了片刻,又觉得这样子很傻,时芋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到卡里的3000万,她颤颤眼睫,说:“我们都还没有签股份协议,你就不怕我卷款逃跑么?”   他盯着她的笑容看了一会儿,嘴角再一次往上弯:“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么好的人。”   时芋疑惑地:“嗯?”   沈遂抿了一口红酒,才开口:“听过免费的永远是最贵的这句话么?”   时芋点点头:“所以?”   他静默一瞬,然后开门见山地:“公司成立后,财务我会安排人进来。”   一开始,时芋都没反应过来。   财务安排人就安排人呗,有什么问题?   思索两分钟后,她才反应过来,他拿走了公司的实际控制权。   好家伙,她拿走公司的所有权,他就拿走公司的实际控制权,他俩这恋爱谈的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时芋在心里吐槽两句,但到底不过瘾,忍不住说出了口。   “天底下应该没有第二对我们这样的情侣了。”   沈遂放下酒杯,仰靠在沙发上,十分地愉悦。   这就是志同道合的好处,大家就事论事,有话可以明说。   时芋见他如此放松,整个人躺到枕头上,窝在里面和他聊天。   在聊到学习的时候,时芋说出自己的打算。   “虽然是跟着视频学习最基础的C语言,但我现在已经有些吃力了,好多问题也得不到解答。我打算之后去报个班或者请位老师。”   沈遂对此早有预料,淡淡回答:“我已经请了,他会在前期帮我们负责招人,以及解答我们的问题。后天他会来我的公司一趟,你把目前所有的问题整理好带到我公司来。”   时芋点点头:“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   直到最后,时芋才想起来他们已经是情侣的事。   她红了脸,软软说了一句:“那晚安。”   沈遂看着她俏生生的眼睛,忽然笑了。   他们明明每天都有见面,但在这一刻,他竟然生出几分不舍。   他安静几秒,然后才说:“晚安。”   通话结束之后,沈遂开始着手处理新品牌的事。   五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   沈遂低头扫一眼手机,是时芋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   他一接通视频,就看见她把侧脸贴在软软的枕头上,睁着水润的眼睛说:“你睡了么?我负债一千五百三十万,我睡不着。”   沈遂敲击笔记本键盘的手指就这样顿住。   过了几秒,他直接沉声笑了出来。   时芋恼羞成怒,晃晃手机说:“你还笑?”   沈遂见她这幅模样,于是咳了一声,止住了笑声却没有止住上弯的嘴角。   “你想怎么办?”他故意逗她,“把钱还给我?”   “休想,”时芋抿了下唇,“你休想从我卡里拿走一分钱。”   “那可不一定。”他意味深长地说。   时芋狐疑地望着他:“你有什么阴谋诡计?从实招来。”   沈遂挑了下眉,回答:“我们结婚之后,你卡里的钱自动要分我一半。”   听见结婚两个字,时芋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她哼了一声,说:“我不想跟你说话。”   闻言,他幽沉的目光看进她的心里,哑着嗓音说:“可是我想和你说话。”   时芋用发烫的脸蹭蹭枕头,开始转移话题:“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睡?”   沈遂转头扫一眼电脑屏幕,说:“我要做国产高端服装品牌,已经完成收购,目前在处理生产线的事。”   时芋好奇地问:“你收购了哪家公司?”   “极域巅峰,一家做工兵铲的工厂。”   听见他的回答,时芋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一分钟后。   她惊讶地说:“工兵铲和服装?八竿子打不着啊。”   时芋蹙着眉尖思索着,却怎么也想不通,她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他不在第五层,在什么大气层。   沈遂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了另外一句话。   “世界上大部分先进科技都是因为军事而生,然后由军用转为民用这中常识你应该知道。”   时芋点点头,甚至还主动帮他补充:“像互联网,电脑,飞机等等,都是军事科技转为民用科技的典型。”   沈遂点了下头:“军工科技代表科技的先进性,这是全世界普通大众的共识。我要让科技成为服装的附加值,就需要军工民用这层皮。”   时芋倒是可以理解他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吐槽:“所以你就买了个工兵铲的工厂,只为要那一层血统?”   沈遂勾起嘴角:“对,而且很便宜。”   时芋心想他果然在大气层,又问:“你要直接从工兵铲的品牌跳到服装品牌么?”   “当然没那么简单,”沈遂停顿一秒,“先从户外求生品牌做起,之后我会投资一档野外求生的综艺,把牌子立起来,逐渐扩展到日常服装业务。”   时芋听得一愣一愣的。   三分钟后。   她眨眨眼睛,说:“千层饼你工作吧,我在旁边监工,反正我负债一千五百万睡不着。”   沈遂微微点头,把手机支在旁边,开始处理生产线的事。   他工作的时候安静又专注。   时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打扰他,只是悄悄看着他清俊的侧脸,也能让她很开心。   只是看着看着,她的目光就滑到了他性感清晰的喉结上。   十五分钟后。   沈遂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他抽空看她一眼,才发现她已经红着脸睡熟了。   手机就歪在她的脸颊和枕头中间。   说什么负债睡不着,结果转头就睡着了。   他无声笑了笑,用手指摩挲屏幕里,她脸上的那一抹绯红,又盯着她熟睡的模样看了一会儿。   之后他才收起心思,继续手头的工作。   第二天上午。   时芋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彻底没电关机了。   她一边翻看备用机,一边给手机充电。   用过早饭之后,时芋去了一趟时刻公司,刚好遇见梁天成来公司。   时芋笑着和他打招呼。   和以往不同,梁天成的反应非常冷淡,甚至很不高兴。   时芋思索几秒,给沈遂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直接问:“梁总知道你投资我的事了么?”   沈遂平静地:“他知道,你能处理好这件事么?不行的话,我可以找他谈谈。”   “确实需要用到你,”时芋话锋一转,“你帮我约他晚上吃个饭,我们三个一起。”   “聊什么?”他问。   时芋笑了笑,回答:“问梁总入不入伙。” 第39章时芋此人   时芋把晚饭的地点定在烟雨小筑。   原因无他,淮扬菜听起来就很温柔,别管谈话愉不愉快,总不好在江南水乡里发脾气。   梁天成停好车,然后踩点儿进了包厢。   一入座,梁天成假笑一下说:“小沈总恭喜你啊,终于抱得美人归。”   此时此刻,梁天成的不开心全写在脸上。   毕竟快到嘴的3000万飞了,自己还给人白当月老,做了个费力不讨好的冤大头,换谁都不高兴。   其实梁天成根本就不想来烟雨小筑,只是沈遂身份摆在那里,再不高兴也得给个面子。   沈遂淡淡点了茶和菜,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波动。   等服务员拿了点菜单出去,沈遂才抿了一口龙井说:“能得她的垂青,是我的荣幸。”   梁天成一听这话,就清楚沈遂的态度了。   沈遂这人已经陷进去了,但凡时芋有点儿事,他一定会替时芋出头。   梁天成不想跟沈遂硬碰硬,而且也没那个必要,所以只是收起笑容没话说。   三人之间的氛围很冷淡。   时芋见两个人都没说话,她笑了笑,直接对梁天成开门见山。   “梁总,今天我请你吃饭,就是想问你愿不愿意投资我们的项目。”   梁天成先是听愣一瞬,然后用一双匪夷所思的眼睛瞪着时芋。   自己这是听错了还是没听错?   这女人知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   不是,自己让时芋拉住沈遂,说服沈遂投资时刻。   结果转头就被时芋挖了3000万的墙角,自己都还没说她什么,她竟然反过来问自己要不要投资?   她这是疯了吧?   梁天成瞪了时芋一分钟,时芋微微笑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好转头去看沈遂。   沈遂坐在椅子上清冷闲适,权当梁天成是空气,一副“别看我,她做主”的模样。   梁天成突然有种进了贼船的感觉,船上坐着两个男女悍匪,自己要是不从就会被灭口。   这种错觉转瞬即逝,梁天成也不是拎不清的人。   他问:“你们打算做什么项目?”   时芋刚想开口,就在这时候,服务员推开门上了菜。   菜上完之后,时芋扫一眼桌上的西湖醋鱼,然后才说:“互联网版直播菜市场,有官方广告但不带货。”   梁天成又听愣了,他忍不住嘶了一声,许久都没说话。   三分钟后。   梁天成:“直播菜市场还不带货,你要做慈善么?”   时芋摇了摇头,说:“媒体只是传播工具又不是广告限定,不带货有什么问题么?”   “所以我问你是不是做慈善,”梁天成顿了一下,“带货和广告是最赚钱的业务,不带货你开什么直播软件?”   看见梁天成的反应,时芋笑了一下,略有几分狭促地:“那我之后还要扩展到实业和农业,怎么办?”   她话语里的捉弄意味十分明显,惹得沈遂多看了时芋一眼。   梁天成则是倒吸一口凉气,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搁这儿叠buff呢?”   搞直播不带货就算了,还要去投实业。   实业是什么?   谁都知道实业但凡能做起来一样,就能盘活一大片市场。   但谁都眼馋谁都不愿意去做,为什么?   因为难度太高,风险太大,资金回笼还慢,天底下就没几个人能做成功的。   就这么说吧,这事儿真让她时芋一个女人做成功了,他梁天成二话不说能给她当鞍马小弟!   不行,这儿难度太大,听起来就不靠谱。   梁天成一时没说话,低头夹了一筷子菜吃了。   过了几秒钟,他看向沈遂问:“你就这么看好她?”   沈遂没有丝毫迟疑地:“当然。”   时芋见梁天成彻底沉默,她笑着说:“梁总多想想,想好了再决定也不迟。”   说完,她也开始专心吃菜,完全不在意梁天成的决定。   因为时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时芋今天的目的就是化解她和梁天成的仇怨。   现在是他梁天成自己不愿意上车,不能怪她挖了他的墙角。   梁天成一边吃着菜,一边想着时芋这个人。   以前他就觉得时芋这人和其她女人不一样,但具体哪儿不一样也说不出来。   说她和其她漂亮女人一样有心机嘛,她又从不闹绯闻,兢兢业业工作,身边一个有钱男人都没有过。   说她和其她普通女人一样认真独立吧,这样的女人满大街一抓一大把。   现在,梁天成知道时芋哪儿不一样了。   别看她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样儿,野心比谁都大。   梁天成见过的人物多了去了,别管男人女人,就没一个野心能比得过时芋的。   在野心这种事上,她旁边坐着的沈遂都要逊色三分。   怪不得时芋看不上自己。 第40章你和他们才是一伙儿的   上午十点,时芋进了HEIT公司。   负责前台的姑娘早就被打过招呼,但在看见时芋身份证和脸的瞬间,表情变得非常兴奋。   坐电梯到了16楼,时芋去了沈遂的办公室。   见她进来,他这才起身说:“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上午有个会议。”   时芋点点头,让他和周恒去开会,她则拿出包包里的书,坐在他指过的位置——总裁办公椅上。   办公桌上还有一本初级C语言,和她手里的一模一样。   时芋先是打开自己的书,确认一遍里面的问题卡,然后拿出签字笔,打开教学视频继续往下看。   他给她放了一台笔记本,没有密码,可以随便使用。   看着看着,时芋忽然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   她一抬头,就看见秘书办公桌前,一男一女两个秘书正偷国玻璃窗偷偷打量她。   时芋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总裁办公室外,两个秘书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再说话。   一个小时后。   时芋看得有点儿累,她想起身活动一下,忽然注意到桌上的那本书。   他和她的问题是不是一样的?   时芋随手翻了一下那本书,没想到那本书里有一张书签,她一翻就翻到了。   那张书签也是深蓝色,和沈遂之前送给她的一模一样。   原来这书签是一对啊。   时芋看着那张书签的正面,有几分好奇。   他送给她的是一句古诗,希望彼此互相勉励,那他的书签上会写什么?   时芋颤颤眼睫,把书签翻了过来。   雪白的书签背面,是他用黑色行书写的一首现代诗,标题叫《摇摆》。   花树洒下光彩   云也飘过来   我拥你在怀   脚踝被草尖摇摆   彩虹架起徘徊   湖也醒过来   你说着告白   裙边被和风绽开   蛋糕做成舞台   梦也落下来   我放肆着爱   蒲公英飞上天外   叶子哼着天籁   浪也跑过来   你我的姿态   海和天永不分开   把整首诗看完,时芋脸色变成通红。   想起他清冷的模样,她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翘,原来他那样的人也会写情诗啊。   沈遂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她低着头,拿着那张书签发呆。   他转身对周恒说:“你先出去。”   周恒点点头,出去之后还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沈遂看了时芋一眼,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   “在看什么?”他走到椅子旁边,明知故问问。   时芋陡然回神,先是看看四周的环境,发现门窗已经被关上之后,她才扬了扬手里的书签。   “你居然也会写情诗?”   办公室里有几分安静。   沈遂一言不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突然,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她脸上的深红。   时芋只觉得他的手指太烫,于是也抬手盖住他的手背,想要把他的手拿走。   他幽沉漆黑的目光直直看进她的眼底,声音低沉地:“写给你的,喜欢么?”   时芋按住他乱动的手指,说:“可你没有送给我,甚至都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真贪心,”他忽然笑了,“送你一张还不够?”   时芋抿了下唇,站起来,推着他的胸膛,把他抵在墙和她之间。   在他的注视下,她踮起脚尖,用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薄唇上落下一个浅吻。   亲完,她离开他说:“这才叫贪心。”   沈遂看着她一张脸变得通红,连纤细的脖子和漂亮的锁骨都染上淡粉色。   时芋只来得及看见他喉结滚动一下,然后就把他箍住了腰,整个人被他往上抬的同时,后脑勺被他死死按住。   她是第一次在双脚离地的情况下,和他深吻。   一会儿她担心自己会滑下去,一会儿她又七荤八素什么都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时芋被吓得回神,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   沈遂在心里叹息一声,又泄愤似地轻咬了她的唇一下,这才放开她。   时芋双脚一沾地,立刻做贼一样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四下无人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惊一乍的感觉让她又羞又气,忍不住怨怪他:“这里是办公室影响不好,你能不能注意点儿?”   沈遂盯着她看了两秒,故意低头轻啄她的唇一下,才说:“分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时芋自知理亏,但还是嘴硬:“我就想浅尝辄止。”   沈遂闻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时芋刚想开口说话,他忽然揽着她的腰翻了个身,两人的形势瞬间逆转,换她被抵在墙和他之间。   他低着头,目光十分炽热地:“但我想深入。”   沈遂的言外之意把时芋直接听懵了,手不受控制地捂住他的唇。   时芋眼睫颤颤,哑着嗓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沈遂凝视她几秒,怕再逗下去她会像红气球一样爆掉,于是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亲了一下。   那种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让时芋很不自在,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他握了个严实。   他的声音无奈又饱含期待地:“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   时芋的耳朵早就红透,烫得难受,她哼了一声,开始转移话题:“快中午了,我好饿。”   他顿了一下,问:“想吃什么?”   时芋想也没想回答:“想吃辣。”   沈遂微微点头:“那就找家川菜馆。”   时芋和沈遂离开后,两个秘书想问周恒八卦,结果周恒有事出去了,两个人只好自己聊自己的。   “我没看错吧,是不是那个网红主播时芋?”男秘书裴瑞难以置信地问。   女秘书陈玲白了他一眼,说:“就是那个时芋,你眼睛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看到的,”裴瑞尴尬笑了一下,“你说她和沈总是什么关系啊?”   陈玲犹豫地:“是情侣关系么?”   裴瑞想到时芋看书的模样,迟疑地说:“你说是吧,哪儿有约会还带书来看的?你说不是吧,她竟然敢坐沈总的位置。”   “我知道了,他俩会不会是亲戚?就是年龄差不多,但隔着辈分的那种?”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下午有个INC公司的工程主管要过来谈商务,所以他们俩还真有可能是亲戚。”   “哇,好羡慕啊,沈总的亲戚肯定也很有钱吧?”   “那肯定的啊。”   “不过这个时芋穿得也太朴素了,和别的大小姐完全不一样,我都看不出来。”   “沈总那么厉害,这个时芋肯定也很厉害,看不出来正常。”   午饭过后,两人回到HEIT公司。   下午三点,INC公司的工程主管阎俊准时到场。   互相介绍认识之后,时芋把招人的要求简单说明,还把具体项目情况和工期说了一下。   阎俊衣着简单,看面相刚刚三十出头,人偏瘦,虽然是个程序大佬,却没有丝毫秃头的迹象。   思索几秒之后,阎俊给出建议:“按你的项目目标和时间限制,你至少要招一个主程序,两个助手。”   时芋听了,拿出小本本认真记下。   阎俊见状笑了笑,又下意识看了沈遂一眼,才发现这位沈总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女人。   在一瞬间,阎俊就理解了沈遂会喜欢上这个女人的原因。   认真,娇憨,一等一的漂亮,有实力靠自己做到千万粉级别的大主播,这样的女人确实难得。   如果自己在沈遂之前认识时芋,自己也会想尽办法追她。   阎俊走神一秒,然后集中精神继续说:“公司初步建立,花钱的地方很多,所以我建议你把UI设计和美术交给外包公司。”   时芋点点头,又在小本本上记下。   写完之后,她抬起一双认真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阎俊,好像在说“阎老师请继续”。   阎俊被她看得心跳失律几秒,忽然觉得脸上有种冷刺感。   他一转头,就和沈遂冰冷的目光对上。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阎俊苦笑一下,又咳了一声才说:“你说的大部分要求都是合理正常的,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把笔试的部分换成创新程序开发项目书?”   听见阎俊的问题,时芋慢慢放下手中的纸笔,微微笑起来。   她反问阎俊:“阎主管知道什么是一个公司老板最重要的技能么?”   阎俊:“什么技能?”   时芋笑了笑:“是画大饼。会画大饼的老板才能留住优秀的员工,才能让员工主动参与工作。”   作为高级打工人,阎俊皱了下眉,说:“所以你就用开发项目来给你的员工画大饼?”   时芋摇了摇头:“这不是画饼,这是切实做饼,员工想做什么饼,他就提前上□□料表给我。等他把我的项目做好,他就可以抽出手来开发自己的项目。”   “给员工画空饼,员工只会觉得你这个老板又奸诈又撒币。但放手让员工去做自己给自己画的饼,就能发挥员工的主观能动性。”   “他把自己的项目开发好了,不仅是得到股份分红,还可以通过运作,让他从员工变成真正的公司老板之一。”   听到这里,阎俊愣了整整一分钟。   然后他嘶了一声:“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老板。”   时芋先是看了沈遂一眼,转过头微笑着说:“这是在考验员工的专业能力,也是在检验他的思考能力是否优秀,更是在帮助他实现自我。”   “厉害啊,”阎俊眼神十分热切地看着时芋,“时总把我也招进你们公司算了。” 第41章兄弟,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时芋注册了两家互联网公司,一家是母公司,一家是被母公司控股的本地鲜科技有限公司。   完成运作之后,时芋把梁天成叫来饭店,三人一起聚餐。   饭桌上,时芋把印着母公司的名片给了梁天成一小箱。   二十厘米见方的透明保鲜箱,装了整整一箱子名片,直接把梁天成看懵了。   “这么多?”   梁天成难以置信地说着,然后打开箱盖,随手拿了一张出来看。   只见上面写着简洁的三行信息。   公司的名字叫泉源科技有限公司。   名字下面印着公司理念,标语简单粗暴,叫“合作生财,来资不拒”。   最下面印着公司的联系电话。   因为随便投了300万,梁天成让时芋全权负责,不用跟他商量,所以这会儿完全看不懂时芋到底什么操作。   他把名片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问:“为什么公司叫泉源?”   时芋微微一笑:“因为泉和钱通义,所以泉源就是钱的源头。”   梁天成听了,砸砸嘴说:“这么直球的么?”   时芋点点头,她清丽温柔的模样有种超脱尘世的感觉,说出来的话连梁天成都觉得世俗过头。   难道是这姑娘太过憨实,不懂得包装自己?梁天成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能从主播里面杀出头的,就没有省油的灯。   但他还是忍不住说:“名字倒是可以理解,但这个公司理念会不会太直接了?别的科技公司都是什么未来概念,次世代科技什么的,我们这个不够高大上啊。”   “你想高大上啊?”时芋轻轻笑了一声。   梁天成不解地望着她。   时芋:“高大上还得看哲学,哲学上讲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老子讲和光同尘。所以我这是大俗大雅。”   梁天成还是没听懂,问:“怎么说?”   时芋笑了笑说:“除非家里有矿,绝大部分社会财富不由年轻人掌握。这个名片就是用来拉中老年人投资我们公司项目的。”   “确实有针对性,”梁天成点点头,“没想到你看得这么清楚。”   时芋闻言,笑眯眯地动了动筷子,说:“开公司嘛,要学会抓市场,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到家之后,时芋第一时间给沈遂发了一句晚安。   S:睡这么早?   芋头:后天我要和王序联动直播游戏,抓紧多练几个辅助。   芋头:他今天训练赛完了和我双排一会儿。   手机那头,沈遂停顿片刻,然后才开始回复。   S:这游戏很好玩?   芋头:很好玩,只是我以前没玩过游戏,也没什么天赋,所以玩得不好。   又过了几秒。   S:我从来没玩过游戏。   看见这条信息,时芋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怎么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意味呢?   没想到他那样的人也会对游戏感兴趣,还说得这么可怜。   时芋弯起唇,发了回复。   芋头:那你下个逐鹿天下,我带你一起玩儿?   S:好。   沈遂下了游戏,注册的时候故意发来消息。   S:你的昵称叫什么?   时芋想也没想,把“芋头2222”发了过去。   然后轮到两人互加好友时,时芋才知道他的昵称叫“芋头3333”。   组上队之后,时芋在小队语音里开麦。   “你怎么取这么一个名字?”   沈遂淡淡地:“情侣名。”   时芋先是红了脸,然后笑出了声,说:“这根本就不像情侣名,像我一个人开两个号打游戏。”   语音里,沈遂静默两秒,才回应:“我看商城里有改名卡,我们改成情侣名?”   时芋立刻拒绝:“情侣名好肉麻,而且好多人专挑情侣杀,还是算了吧。”   昵称的事就这样定下来,时芋陪着沈遂去打简单人机。   现在时芋不至于被简单人机杀穿,不过沈遂完全不会操作,所以第一把,两人勉强守住下路高地塔,被路人队友带飞。   一把打完,沈遂看着自己0-2-3的射手战绩,沉默半响。   他忽然低声说:“你想不想玩射手,我给你打辅助?我觉得你很有射手的天赋。”   时芋听着他的声音,有种温润性感的蛊惑,微微心动一秒。   她勉强找回理智,说:“你是不是瞎了,怎么会觉得我有玩射手的天赋?”   “如果我是瞎子,怎么会给你投资?”   他笑了笑,继续诱惑她:“我看人一向很准。”   时芋半信半疑,只好选了射手,和他一起在下路练英雄。   一个小时后,王序上线。   他发来入队请求,结果一进来就看见两个昵称相似的号。   迟疑一秒,王序问:“你开两个号玩儿?”   语音里,时芋娇娇笑了一声,才说:“芋头3号是我男朋友。”   王序沉默了。   时芋没觉察不对,沈遂却像早有预料一般,在语音里主动说:“你好,我是芋头的男朋友。”   沈遂的口吻十分平淡,但大家都是男人,王序听在耳朵里,就听出了对方宣示主权的意味。   一时间,语音频道安静下来,甚至还有点儿诡异。   时芋也想不通诡异在哪儿,只能把沈遂和王序归结为不擅长社交。   她主动活跃气氛说:“我们开始排队吧,对了,我们排的是简单人机。”   王序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跟着两人排队。   一进选英雄的界面,时芋就习惯性选了射手位,辅助位被沈遂抢了,王序只好去打中单。   开局之后,沈遂充分发挥他新手的优势,一直问时芋常识性问题。   想比起两人的说说笑笑,王序显得尤为沉默。   直到要开第一波团的时候,王序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突然出声:“芋头姐,准备来中路打团。”   时芋哦了一声,开始往中路移动。   沈遂微微眯了眯眼睛,等时芋快走到中路的时候,他也突然出声:“等我一下,我迷路了。”   “嗯?你怎么没跟上我?”   听见沈遂的话,时芋才发现自己的男朋友丢了。   她一边向沈遂的方向移动,一边说:“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过来接你。”   说话之间,中路的团已经打起来了,结果射手突然跑进自家野区去接辅助了。   好在这是简单人机,王序随随便便就能一打五,轻松拿了个五杀。   之后就是辅助老是“迷路”,射手成了“导游”。   等到这局游戏快结束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路人队友打了文字。   牵四猪打五狗:兄弟,第一次看见你这种开两个小号刷经验的。   牵四猪打五狗:不能同时操作两个账号,就不能喊个表弟代打么?   时芋一时无语,刚想回复说自己在带新人,不是开小号刷经验,结果游戏就直接胜利了。   路人队友见鬼似的跑了,时芋也没来得及给自己解释。   后面又开了两局简单人机,王序一直有尝试和时芋交流,但架不住沈遂卖茶卖惨,总是能轻松夺走时芋的注意力。   这局游戏打完之后,王序就借口要休息,退出队伍下了游戏。   时芋看看时间,说:“很晚了,要不我们也下游戏吧?”   沈遂目的达到,爽快地让她下线休息。   王序开了两三把游戏就退了,这引起了队友的注意。   赵卓非常震惊:“那可是貂蝉姐姐唉,你怎么这么快就下线了?你不喜欢貂蝉姐姐,能不能把机会让给我?嘤嘤嘤。”   王序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说:“别人有男朋友了。”   赵卓听了,不以为意地:“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男朋友么?她这么漂亮没有男朋友才奇怪吧?你是不是想打退堂鼓啊?那你把机会让给我啊!”   王序不想搭理发神经的赵卓,独自进房间睡了。   临睡之前,黎苏给时芋发来消息。   梨子:你看上面这个论坛链接,里面说的女主播是不是你啊?   时芋疑惑地点开链接,发现这是一个八卦论坛的高楼。   楼主爆料称最近很火的一个女主播,其实是某公司大佬的亲戚,家里很有钱。   关于这个女主播的信息,很多都和时芋对得上号。   退出论坛之后,时芋给黎苏发去信息。   芋头:不可能是我,我没有大老板亲戚,我家也没有很多钱。   梨子:最近很火的女主播,不就是说你么?   芋头:火的女主播那么多,也不一定是说我啊。   梨子:也对,可能是我猜错了。   接下来的游戏配合训练,沈遂全程陪同。   好不容易到了联动直播这天,沈遂终于没有理由横插一杠子了。   王序松了一口气,和时芋开始组队打匹配。   因为被沈遂洗脑过,时芋发现打射手也很有意思,就决定玩射手的位置。   王序想了想说:“那我给芋头姐你打辅助。”   职业野王打辅助,这个直播效果非常爆炸,两人的直播间观众大涨。   当然,也有很多人在明目张胆磕两人CP。   时芋根本没当回事儿,也就没有在意这些弹幕。   结果他们排队的第一局,就又遇见了上次那个讨人厌的玩家“我是来加入的”。   时芋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依一y?华/她自己锁了射手李广。   选完一看,辅助貂蝉又被秒抢了,抢貂蝉的那个人ID还叫我是来加入的。   王序一时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王序才在聊天框里打出文字。   孤野:又是你。   孤野:兄弟,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那个人还是没有回应。   王序脾气也上来了,又选了一个辅助陈圆圆。   于是进入游戏后,观众们看见了神奇的一幕。   一个射手和两个辅助全挤在下路,中路根本没有人。   很快,这件事被冲上了热搜前排:   孤野被黑子反复狙击。   又一次,时芋的游戏联动直播以奇怪的姿势出圈儿了。 第42章主播难做   玩家·我是来加入的一直阴魂不散地缠着王序,导致两人的游戏联动草草结束。   下播之后,时芋给沈遂打了个视频。   视频一接通,时芋就问:“你看我直播了么?”   沈遂修长的眼眸思索一秒,淡然地点了下头。   时芋见状立刻开始吐槽:“现在的黑子也太敬业了吧,硬生生缠着王序一整晚。现在的主播也真是不好当啊。”   他盯着她俏生生的眼睛看了片刻,冷淡地说了一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时芋先是怔了一秒。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总觉得他话里面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仔细端详他的脸,一如既往的深沉安静,也一如既往的清冷俊美。   时芋轻轻甩了甩头,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沈遂见她先是蹙眉思索,然后又摇了摇头,他大概猜到她的心思。   也不怕被她觉察到不对,他甚至勾起嘴角,主动问:“为什么突然摇头?”   沈遂心情愉悦,因为他发现在雷池边缘走来走去,不仅危险还很有意思,会上·瘾的那种。   “没什么,”时芋笑了笑,“我只是觉得王序太倒霉了,应该去庙里拜一拜菩萨。”   闻言,他眼里有漆黑的精光一闪而过,口吻却是淡淡地:“希望拜菩萨有用。”   五个月后。   时芋的线上直播菜市场app,本地鲜已经在宁市小范围运行了一个月,效果很好。   为了方便监管,时芋照了5个审核,而且还在持续扩招中。   为了减轻用户的学习成本,本地鲜app套用市面上常见的直播软件框架,所以开发进度才能这么快。   不过因为没有带货需求,所以没有打赏功能,没有差评功能,只有一个用心比率。   买家和卖家完成一笔订单后,卖家会获得一颗小红心,如果对这笔交易满意,买家就可以把这颗心给这笔订单。   获得的红心数量和完成订单的数量比率,就是卖家的用心比率。   用心比率越高,说明卖家口碑越好。   除此之外,app内的细则特别多,多到主程序季东风拿到策划书时,密密麻麻整整五页的文字,看得他头皮发麻。   时芋却非常坚持她的决定,对主程季东风说:“这是菜市场啊,菜市场纠纷最多了,必须做到非常细致才行。我后面还有一个有奖学习规则的功能,你记得做好。”   季东风只好硬着头皮做,结果做着做着才发现没有差评功能,他又只好去向时芋确认。   时芋坐在总裁办公室里,非常认真地说:“菜市场的推送逻辑是就近原则,大家邻里邻居的,差评会挑起社区矛盾。离得这么近,矛盾一大就很容易发展成线下砍人。”   “没有差评功能就是遵循现实菜市场的规则,大部分人不会因为几块钱的菜去找熟人扯皮,都是买家自己心里有杆称。这杆称就是用心比率。”   因为时芋把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了,所以试运行一个月下来,基本没有大的问题。   接下来就是本地鲜正式推广的步骤。   一个菜市场app要如何推广出去?时芋苦思冥想好几天,直到她刷到app里,一位猪肉摊老板的直播。   直播里,自称朱老大的摊主站在镜头前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比划。   “大家看清楚,猪五花就是这里,是猪肚子上的肉,不是猪屁股!”   “什么猪肉新鲜?你们看这坨肉的颜色,淡红色就是好肉,鲜红色就是刚死的,按下去还很扣(Q)弹,就是好肉。”   朱老大说着一口塑料却自信的普通话,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一边教观众怎么买菜。   弹幕里一片哈哈哈,不仅观看人数在直线上升,还有人问为什么没有火箭,为什么不可以打赏。   时芋发现年轻观众对搞笑买菜教学情有独钟,她把这些精彩的瞬间录屏下来。   简单剪辑之后,她在自己账号下面开辟了一个“菜市场直播可以多搞笑”的专栏,全平台发送。   有了互联网这个平台,卖家们可以放开手脚展示自己,既娱乐了卖家自己,又娱乐了观众,还顺便完成了交易。   在这样接地气且轻松的氛围中,本地鲜被接受的速度非常快。   事业初有成效,时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黎苏吃海鲜大餐。   黎苏也没跟时芋客气,拿着菜单点了一桌子菜,什么龙虾鲍鱼海胆鱼子酱等等,一个都没落下。   时芋拿起酒杯和黎苏的酒杯碰了一下,又吃了几筷子海胆,然后才开口。   “梨子,我想把个人持有的本地鲜股份转让一部分给你。”   黎苏听了,抬头望着时芋笑:“对我这么好啊?”   时芋点点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说好要一起飞黄腾达的。”   “之前没提就是怕项目做不起来,让你亏得血本无归。现在做起来了,是时候让你血赚一波了。”   “母公司因为要控股的原因,我没办法转让给你,所以只能给你本地鲜的个人持股。”   “好姐妹,”黎苏放下筷子走到时芋旁边,一把抱住时芋,“给我抱一下。”   时芋也回抱了黎苏一下。   黎苏兴奋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心地:“现在好了,我有额外收入了。以后那个撒币老板再让我加班,我就直接把他炒了,然后出去旅游去。”   一个月后,本地鲜已经完成全国推广。   公司里的每个人都忙得连轴转,虽然没有任何矛盾,但就是火药味很浓。   时芋敏锐注意到大家因为太忙,所以情绪变差的状况。   从公司出来的当天晚上,时芋给沈遂打了视频,想和他商量一下办庆功宴聚餐的事。   谁知视频一打开,他正坐在健身器材前做训练。   乌黑修长的眉目间挂着汗珠,时芋的目光不自觉往下移。 第43章风铃   灰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小小的圆日,没有丝毫温度。冷空气扑在车窗上,玻璃内侧凝出一串水珠。   开发和推广本地鲜app的这几个月太忙,不知不觉已经由夏入冬。   周六的下午,本地鲜的员工带着家属统一乘坐汽车,到了玉岭山别墅区。   一下车,众人就看见精致的别墅群依山而建,整体风格优雅内敛,很像油画里的北欧庄园。   山脚下,别墅区包含的园林大得像公园,除了高大的树木,还有池塘可以钓鱼、划船。   沈遂的别墅在半山腰,往上再没有其他住宅,往下有宽阔的步道可以步行和通车。   等大部队到来的时间里,黎苏拉着时芋到处晃悠。   两人走过冬日里依然盛开,被精心打理和照料的花圃。   “真是人不可貌相,”黎苏看着小巧可爱的花朵,“高中时候哪儿看得出来沈校草家这么有钱。”   时芋轻轻吸了一口冰冷新鲜的空气,点点头说:“那个时候我们都穿运动服,吃的都是食堂,确实看不出来他家这么有钱。”   黎苏撇撇嘴:“芋头,真不是我穷疯了。我是真觉得站在这里就像在做梦一样。”   时芋笑了笑,问:“为什么?因为这里太漂亮了?”   黎苏叹了口气,才回答:“以前吧,我是真觉得有钱人也就那样儿,比如我们老板。贼有钱吧,但就是土鳖一个。现在想想,真实有钱人的生活我们完全想象不到。”   时芋拍拍好友的肩膀:“我们公司发展很好,以后你也会很有钱的。”   黎苏没说话,沉默地往前走了一段路。   她忽然停下脚步,盯着时芋说:“现在我理解你了,你对答应沈遂的追求会犹豫是对的。我感觉我们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夸张点说,是同人不同类了,甚至大家都不是一个物种了。”   时芋听得好笑,甚至发出一串愉悦的轻笑声。   黎苏轻轻推了时芋一下,说:“你笑什么?”   时芋勉强收起笑意:“人是高级动物不假,但高级动物永远是动物,这些东西也永远是东西。”   黎苏没听懂时芋的言外之意,催促地:“说人话。”   时芋解释说:“哪儿有什么同人不同类,思想境界上去了,你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思想境界掉下去,你就泯然众人矣。”   “人因为思考才独一无二,所以克隆人也复制不出同一个人。”   黎苏思索了好一会儿,忽然也笑起来:“还是芋头你会说话,我现在好受多了,又觉得有钱人也就那样儿,聪明人才有意思。”   临近中午,全员都到齐。   别墅花园里,长长的餐桌被安放在透明的温室里面,可以一边吃烤肉一边看外面的景色。   时芋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走到餐桌前坐下。   虽然别墅是沈遂的,但公司是时芋的,所以她被安排在了上首的位置。   动筷子之前,时芋作为老板应该要讲话。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烤肉,还有众人迫不及待吃饭的表情,咳了一声说:“大家干得很好,年终奖的奖励都写在公司章程里面,也不用我再多说,开饭吧。”   听见时芋的话,所有人都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连沈遂也勾着嘴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时芋不以为意,一边戴手套,一边瞪他:“看我干什么?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黎苏在旁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抖到手套都戴不好。   时芋没再搭理他们,伸手取了一小块烤牛肉。   因为是经过十几个小时低温炭烤出来的,牛肉已经变得非常松软多汁。   她手轻轻一捏,那块牛肉就散开脱落成好几块。   沾了一下厨师调制的烤肉酱,牛肉入口的瞬间,时芋眼睛瞬间一亮。   她被这烤肉的口感和味道惊艳到了。   餐桌上,有人拿着分肉的刀敲敲烤猪肘的脆皮,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听就很好吃。   因为没人摆架子,大家都吃得很欢快,还有员工的小孩子在桌子边上跑来跑去。   沈遂偶尔吃上一块肉,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时芋的身上。   眼看她连喝了两杯啤酒,到第三杯的时候,他按住了她的手。   时芋转头,疑惑地望着他:“干嘛?”   沈遂淡淡地:“你喝得太多了。”   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但时芋还是听出里面的强硬态度。   时芋还没说话,黎苏扫一眼两人的手,对沈遂说:“你别管她,她这个人喝酒特别奇葩。喝多了不会醉,但睡一觉起来就会断片儿。”   沈遂闻言,漆黑沉静的目光忽然一变。   黎苏以为他不相信,顿了一下才说:“是真的,当初她失恋……咳咳,反正就是喝了很多酒不醉,我送她回去之后,她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   旁边的梁天成敏锐抓住关键词,震惊地问:“失恋?失什么恋?这样一张脸还能失恋啊?”   不仅梁天成觉得惊讶,在场的其他人也觉得不可思议,都八卦地盯着时芋。   时芋的脸上悄悄红了一层,她先是看了沈遂一眼,然后才对梁天成说:“我长的是脸又不是人民币,失恋不是很正常么?”   “谁呀?这么不识抬举?”梁天成更震惊了。   说完,他砸砸嘴,然后补充一句:“我要是那个人,我现在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听见这话,黎苏笑得直捶桌子。 第44章少年时光   期中考试刚过,少女时芋收到今年入夏的第一条新裙子。   蔚蓝颜色的及膝连衣裙,裙摆上有层层叠叠的荷叶边,还有一双平底细带的水晶凉鞋。   这条裙子实在漂亮,时芋抱着不撒手。   虽然学校规定,除了星期一升旗必须穿班服以外,学生可以随意得体着装,但大部分学生都选择穿方便的运动服,时芋不想特立独行,所以也只能随大流。   可惜了,这条裙子不能穿着去学校上学。   时芋把裙子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挂在衣柜里,还把新凉鞋摆在裙子下方才肯罢休。   关上衣柜,时芋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五。   一中的图书馆会在周末对本校学生开放,虽然一般没什么人去,但有一个人每周都去。   这个人就是沈遂。   也许她可以穿上新裙子,去图书馆偶遇他?   想到这里,时芋纠结地翻了一个身,因为她想去却始终不敢。   万一被他看出来她喜欢他怎么办?   时芋摇了摇头,把这个滋生出来的,难以启齿的念头甩出脑海。   睡吧睡吧,别想了。   时芋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一觉醒来时,屋内依旧是黑漆漆的,时芋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   凌晨四点。   她再次强迫自己闭上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时芋开灯下床,鬼使神差地打开衣柜,站在柜门前望着新裙子和新鞋子。   在校园里,暗恋时有发生,时芋就听过谁给谁谁谁写了一封情书表白。   当初的时芋很心动,也拿起笔给沈遂写情书。   结果写到为什么喜欢他的时候,她写出了“我喜欢看你被迫吃食堂还很不高兴的样子,以及你总是不高兴的样子”这样的句子。   写完这句话,连时芋自己都看愣了。   这哪里像告白?更像是幸灾乐祸。   通过这句话,时芋充分意识到她没什么文采,于是随手把废情书夹在厚厚的《西游记》里,并决定再也不写情书了。   脑子里想着情书的事,等时芋回神,她已经把裙子和鞋子都穿好了。   站在衣柜上的全身镜前,时芋望着镜中的自己红了脸。   连妈妈都说好看的裙子,一定能引起他的注意吧?   时芋环视自己的房间,跑去书桌上拿了一套三五的练习册抱在胸前。   她站在镜子前,微笑对自己着说:“沈同学你也来图书馆啊?好巧。”   说完这句话,时芋雪白的脸涨得通红。   她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手足无措地靠在衣柜上,睁眼看着空气,抱着三五习题册,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学校图书馆七点半开门,时芋六点半就到了图书馆附近。   因为图书馆没开门,时芋自带了一本文艺杂志当做道具。   她原本想找棵树躲好,等沈遂一出现,她就从树后出来,和他打招呼然后一起进图书馆。   但她忽然想到沈遂的双眼长在前面,没长在后脑勺上,万一看不见身后的她怎么办?   时芋看看时间,小跑上图书馆的台阶躲在墙角。   她打算看见沈遂后从图书馆门口往下走,这样就能和沈遂迎面撞上。   时芋先是摸摸自己精心编织的长发,又摸摸裙子上的荷叶边,这才安心几分。   新裙子这么好看,他一定可以看见她。   时芋把一切都设计好了,唯独无法控制沈遂的反应。   当他们在台阶上擦肩而过,少年修长清冷的眼眸没有丝毫波动,甚至目不斜视地往上走着。   就好像抱着杂志的她是一缕空气。   那一刹那,时芋很生气,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觉得又失望又生气。   一直下到台阶的最后一级,时芋越想越气,越气越羞恼、难堪,以及不甘心。   这种复杂的情绪把她的理智气跑,她咬着唇转身,忽然大胆地喊了一句:“沈同学。”   疏离冷淡的少年已经走到台阶的最高处,听见她的声音转身驻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第45章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第二天一早,时芋被妈妈叫醒。   “我去菜市场买了一条鱼,你坐大巴提到小姨家去。现在天气大,你早上去凉快。”   简单洗漱后,时芋半睡半醒,提着鱼出门去了。   等时芋一出门,徐桂言就给妹妹打电话。   “明芳啊,我让芋头提了一条鱼过来。你就让她给琪琪补习留她住几天。”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孩子大了心思深了,我看她心情不好想让她在乡下散散心。”   挂掉电话后,徐桂言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从小乖巧听话,昨天居然会学人家买醉了,喝得满身酒气的,不如让她去乡下疯几天,疯够了就什么都忘了。   徐桂言看一眼空荡荡的屋子,出门和邻居聊了几句上班去了。   又一次,沈遂来到桂花树下。   时芋卧室的玻璃窗紧闭着,他以为她还没起床,于是在树下等了一个多小时。   等着等着,有两个男生抱着篮球路过。   其中一个看见沈遂非常震惊,对另一个男生说:“李伟快看,是沈遂!卧槽,他怎么在这里?”   李伟抱着球,扫了沈遂一眼,只是说:“快走吧,别管他。”   “不行,我要去问问。”   那个男生强拉着李伟走到沈遂面前,好奇地问:“沈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遂看了两人一眼,回答:“我在等时芋。”   那个男生一听,憨憨笑了两声说:“你等她啊,听我妈说她……”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赶紧走。”   李伟打断男生的话,拉着对方走了。   沈遂站在树下,深深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继续等着时芋。   出了社区,那个男生见李伟脸色不好,问:“你干嘛刚刚不让我说话?”   李伟瞟他一眼说:“孙从超你别多管闲事,不准告诉他时芋去哪儿了。”   孙从超惊讶地:“不是吧,你还喜欢时芋啊?”   李伟听了没说话。   孙从超揽住好友肩膀说:“我小时候也喜欢过时芋,她那么漂亮是个男生都喜欢。但是吧,她不喜欢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还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也没见她喜欢我们中的哪一个啊。”   李伟停下脚步,砸了下手里的篮球才说:“反正你不准跟沈遂说时芋去哪儿了。”   虽然觉得好友不对,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孙从超只好依了李伟。   所以第二天,两人路过桂花树,又在树下看见沈遂的时候,孙从超没有多事。   这一次,倒是李伟先开口说话了。   “他一直守在这里也没用,时芋不喜欢他,也不知道死缠烂打给谁看。”   孙从超啊了一声,不经大脑的话就脱口而出:“时芋不是在追他么?”   李伟瞪了孙从超一眼,下意识说:“假的。”   孙从超震惊了,呆呆地盯着李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李伟见沈遂的目光看过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体面地圆谎。   情急之中,李伟忽然想起班上女生看言情小说时的大喊。   “啊,男主竟然是因为跟别人打赌才去追的女主,好虐啊,哭死我了。”   当时李伟只觉得这种情节很白痴,但现在,他只好拿来用了。   李伟冷笑一声,如法炮制说:“时芋和别人打赌才去追的沈遂,玩儿他而已,根本就不喜欢他。”   孙从超听了,直觉猜到李伟在撒谎,虽然两人是好友,但李伟不该在背后说时芋的坏话。   想也没想,孙从超说:“不可能吧,时芋不是这样的人啊。”   李伟被拆穿谎言,憋红了脸。   但他不想就这样被沈遂看见,于是赌咒发誓说:“我要是撒谎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李伟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孙从超不好再揭穿李伟的谎言,只好拉着李伟快速离开了这里。   沈遂根本不信李伟的话,他在树下又等了三天。   他会一直等,等到他们见面,等到她的亲口回答。   只是等到第四天上午的时候,沈遂突然接到保姆的电话,说老夫人突然晕倒被送进了急救室。   沈遂只好搁置这件事,打车去了医院。   “后来我奶奶的病情恶化,紧急送往国外的医院,我也跟着去了国外。”   说完这句话,沈遂在时芋的床边坐下。   时芋站在他面前,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他盯着她怔怔的脸,叹息一声说:“我的联系方式保留七年不变,就是在等着你给我打电话。我不信那个荒诞的理由,但也想不通你为什么七年都不联络我。”   听着他的话,时芋回神。   她抿紧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喝酒误事,以后别喝酒了?   还是她自己也不记得这件事,所以她也是受害者?   就在时芋发呆的时候,沈遂忽然伸出手,把她拉到他腿上坐着。   几秒之后,时芋的锁骨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她一回神,才发现他的头埋在她的脖子处,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   交往半年多,他们从未如此亲密过,时芋一下就红了脸。   等他的头离开她的脖子,她偷偷去看他的脸。   他沉静的眼眸依旧幽深平静,但他刚才的举动就是在宣泄他的怒火。   大猫咪生气了是真的会咬人的。   时芋不仅脸上发烫,连耳朵也红透了。 第46章服了这群老六了   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沈遂开车回了宁市。   时芋去了一趟公司,沈遂则去了他自己的公司。   傍晚下班的前,沈遂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的车就停在公司门口,晚饭想吃什么?”   时芋听见这话,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往下看,果然看见那辆熟悉的汽车。   她抿了下唇,放低了音量说:“那个,我这个月差直播时长,可能需要回家直播。”   车里,沈遂动作一顿。   他思索几秒,然后淡然开口:“那去我家吃饭,吃完你可以用电脑直播。”   时芋犹豫了,一时没有回答。   她也很想和他呆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很开心。但他在旁边会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怕自己没办法认真工作。   这短暂的沉默,让沈遂隐约猜到她的心思。   他扫一眼街上来往的行人,低声诱惑地说:“我之前收了一套粉彩的杯子,杯壁薄透如纸,你确定不去看看?”   沈遂并非存心不想让她好好工作,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需要她和他一起经营。   他想和她长时间呆在一起,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一个人的正常且合理需求。   只要需求合理就该表达出来,这样才有利于人与人之间的交流。   就像他不爱吃辣,不爱重口味的东西,她想吃这些,他就可以迁就她,这是正常且合理的需求。   当然,他也不觉得她想认真工作不对,但不代表他不会和工作争夺她的注意力。   如果她因为他而抛下工作,说明那些工作根本就不紧迫,大家各凭本事。   时芋咬了下唇。   他已经足够让她动摇了,现在更是加上粉彩杯的筹码,她想不动心也难了。   终于,她点了下头说:“好,我马上下来。”   等她挂掉电话,他修俊的剑眉肆意舒展,勾起嘴角满意地等她下来。   晚上七点,云敛。   吃饭之前,两人去收藏室把玩了一会儿粉彩瓷的杯子。   一套七只白瓷杯,就像他说的那样,杯壁透薄如纸,放在灯光下还会透光。   杯壁外面画着粉彩的人物典故,七只杯子上分别画七个人,主人公都属于竹林七贤。   每一只杯子都精致小巧,颜色清丽。   时芋先是爱不释手,随后又怕把杯子摔坏了,所以放在桌上只是静静地看着。   “它们真的好好看啊,”时芋感叹着,“我突然理解历史上的外国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我们的瓷器了。”   他随口问:“为什么?”   时芋望着那杯子笑了笑说:“好看的瓷器比水晶多了一份温润,比美玉更光洁,不画任何花纹就足以让人心动不已了。”   “它们并非天生的宝石,但经过高温的淬炼,泥土也可以像宝石一样绚烂夺目。”   沈遂拿起一只杯子看了看,忽然说:“送你要不要?”   时芋想也没想,摇了摇头:“一看就很贵,而且不好保养。万一摔碎一只,我要悔恨一辈子。”   说完她停顿几秒,然后才望着他说:“只要杯子不是我的,摔碎了我就不会心疼很久。”   沈遂听得好笑,放下杯子,把她拉进怀里亲了一口,才说:“行了,去吃饭。”   晚饭过后,时芋果然没心思直播,被他哄着去了影音室。   两人窝在沙发上,看起了他新收藏的电影,一些爱情电影。   沈遂没想到他随手挑的电影《赎罪》是个悲剧,直接把两人给看沉默了。   影音室里过分安静,沈遂咳了一声说:“我以为这是个互相救赎的温暖故事。”   “他们错过了,我们也错过了,”时芋亲了他唇角一下,“幸好我们都还活着。” 第47章中门对狙   和时芋的焦急不同,沈遂面容平静,漆黑的眼眸静谧如河流,慢悠悠的,不急不缓。   他忽然垂下眼睑,起身往影音室外面走去。   时芋以为他有什么应对之法,立刻跟了上去。   没想到他走到放红酒的柜子旁边,取了一瓶红酒,饶有兴致地倒了一杯红酒,甚至还加了两块冰在杯子里。   时芋蹙眉,想不通他此举何意。   下一秒,沈遂拿着酒瓶,端着酒杯去了阳台。   阳台的桌上,放着他的黑色笔记本电脑。   时芋猜测电脑里一定有什么商战的资料,于是跟着他坐下来,安静地等着。   沈遂打开电脑,抿了一口红酒。   紧接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起来,专注于电脑屏幕上的东西。   五分钟后。   时芋忍不住了,问:“你在干什么?”   沈遂的目光甚至没有离开屏幕,淡淡地回答:“工作。”   “工什么作?”她问。   他的手指点了两下触摸板:“新公司的事,我弄了一个户外求生的综艺,安排在过年时的黄金台黄金档期播出。”   听见这个回答,时芋怔了一下,问:“那我们公司的事呢?我们被乐娱直播骑脸输出了!”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侧眸扫了她一眼,说:“你不是看过兵书么?这是你的第一场战争,要怎么打该你自己决定。”   她抿了下唇,瞪他:“那你就不管了?”   沈遂咳了一声,把她拉到腿上坐好,也不说管或者不管,只是端起酒杯给她抿了一口。   喝完之后,时芋忍不住说:“你还别说,这贵的酒口感确实不一样。”   他把杯子放到一边:“想喝就自己拿。”   时芋见他的目光又移到了电脑屏幕上,说:“你就真不管不问了么?你可是投了一千一百多万唉。”   沈遂挑了下漆黑的剑眉,又盯着她看了片刻,问:“你认为商战是什么?”   时芋偏头思索片刻,回答:“有个段子很著名,但我觉得很贴切。”   他问:“什么段子?”   时芋立刻笑起来,说:“你以为的商战,连环计反转反转再反转。真实的商战,打人下毒抢公章。”   听见这幽默风趣的话,沈遂幽静的眼眸里也有了笑意。   时芋继续说:“其实这和打仗的道理一样,都是擒贼先擒王。”   沈遂被她勾起了兴致,问:“怎么说?”   时芋望着他笑,眨眨眼睫才说:“真实的战争从来都不是消灭敌方的军队,而是物理消灭敌方的将领。领头羊一死,哪怕百万军队也会一哄而散,这就是以少胜多的关键。”   他的目光在她明媚的脸上流连,又捉起她的右手,和她十指紧扣。   然后他开口:“所以你决定违法犯罪,物理消灭乐娱直播的老板?”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含着戏谑的笑意。   “怎么可能呢?”时芋瞪他,“我的命是无价之宝,才不会和乐娱直播的老板同归于尽。”   “所以你要怎么办?”他勾着嘴角。   她那怕死又理直气壮的模样简直是可爱至极,让他的心都跟着柔软下来。   时芋凝神沉思几秒,然后抬头说:“他们怎么发优惠券,我们就照搬他们的优惠力度。”   沈遂静思片刻。   这办法伤害性不高,气人性倒是很强。因该是她气不过对方照搬本地鲜规则的事,故意以牙还牙。   他笑了笑:“你要和他们打价格战?”   时芋摇了摇头:“我们公司一共投资才三千万,还比不上乐娱直播一个月的收入流水,我傻了才跟他打价格战。” 第48章该怎么形容你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吃瓜群众,本地鲜和乐娱针锋相对的事,引起了不少网民的围观。   还有路人做了两家活动的对比图,因为太过好笑而冲上了热搜。   评论里。   【本地鲜的决策人有点儿意思啊,看这睚眦必报,以牙还牙的事干的。】   【真的太好笑了,鲜货补贴和货鲜贴补,大回馈和回馈大,简直有毒】   【你以为的商战,你价格低我比你价格还低。真实的商战,来中门对狙。】   【有一说一,本地鲜的这种策略除了搞笑也没有其他用吧?他们真的就不担心么?】   这条疑问的评论很快就被芋粉们看见。   【这公司是我们家芋头开的,我是芋粉,我跟你说芋头肯定有后招】   【我也是芋粉,直说了吧,芋头是仙女脸狐狸心,找她事儿的主播多了去了,从没见她吃过亏】   【就是就是,而且我本来觉得这事儿一般人干不出来,如果是芋头干的,我瞬间就觉得正常了】   【我也瞬间觉得芋头能干出这种事儿,笑死】   ……   围观群众讨论得热火朝天,但乐娱直播的管理层完全没在意。   时芋是个主播出身的小丫头姑且不提,本地鲜的体量实在太小了,小得他们想重视也重视不起来。   被乐娱直播抢市场的这几天,本地鲜损失不小,但时芋的一番骚操作后,给本地鲜引来不少流量,算是减少了很大一部分损失。   就在大家吃瓜吃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官方突然出台了《互联网应用开发和市场规范》。   其中一条就是应用的功能和定位必须明确,不要跨领域地什么都想做,不能无序扩张搞市场垄断。比如原本是做娱乐直播的,不能看医药市场热,就当场变成医学app。   这一板子打下来,已经定型的应用就不能随便想转型就转型了。   乐娱直播照搬本地鲜,本来势头正好,新规定一出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卢瞻没有丝毫犹豫,把文浩然叫过来说:“我和股东们开个会,之后做个独立的,和本地鲜同类型的app出来。这几天你自己摸索一下,提前熟悉熟悉。”   文浩然点了说:“好的,卢总。”   等文浩然出去了,卢瞻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看来自己小瞧这个年轻人了。   新规定出来的那天晚上,沈遂带时芋去吃饭。   “晚上想吃什么?”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随口问。   时芋咳了一声,用一双春水盈盈的眼睛望着他,欲言又止。   他被看得心头一软,说:“想吃什么就直说。”   时芋抿了下唇,脸上浮起一抹浅红,小声说:“宁市新开了一家螺蛳粉火锅店,可以煮猪蹄、鸭掌、午餐肉和炸蛋,还有包厢。”   沈遂侧眸扫了她一眼。   他从来没吃过螺蛳粉这种东西,但不妨碍他听过螺蛳粉的大名。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沈遂静默片刻,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时芋知道他是拧巴了,觉得螺蛳粉又臭又重口,吃起来不雅观,所以不愿意。   可螺蛳粉除了臭,是真的很好吃啊。   她对他眨眨眼睛,略带上几分软弱,念叨着:“好想吃猪蹄,鸭掌,炸蛋,酸笋,花生,米粉,午餐肉……”   沈遂盯着她看了两秒,开口:“地址给我。”   时芋立刻变脸,笑着把地址给了他。   半个小时后。   沈遂把车停好,时芋解了安全带正要下车。   他瞥了她一眼说:“等等。”   时芋只好停下来,等着他说话。   只是等着等着,就等来他修长的手指解开安全带,忽然把她整个人拉过去,狠狠地亲了一会儿。   很凶,很霸道,很胡搅蛮缠。   当他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她脸上早已通红成一片。   时芋不明白他突然发作的理由。   沈遂回转目光,淡然地拔下车钥匙,哑着嗓子说:“工伤补偿。”   时芋知道他不情不愿,但好吃的东西总是让你瞧不上,一旦入口又停不下来。   快乐就是,快乐就是我想吃就吃。   脑海里响起海绵宝宝的声音,时芋笑了笑,戴好口罩然后开门下车。   两人进了包厢,等螺蛳粉火锅一上来,沈遂就剑眉紧皱,一直没有舒缓过。   时芋看得津津有味,隐隐从他的表情里,找回了当初那只总是不高兴的大猫咪。   看了两三分钟,锅里的酸汤咕嘟咕嘟起来。   时芋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挑了一块儿猪蹄的皮。 第49章好处你拿着,债我给你背了   宁市,云敛。   沈遂坐在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   突然,沈婉打了视频电话过来,沈遂随手打开投影。   投影一打开,沈遂盯着笔记本的屏幕,沈婉盯着他的侧脸。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沈婉撇撇嘴,而后冷冷勾起嘴角:“看你这认真工作的样子,还没转正啊?”   面对二姐的冷嘲热讽,沈遂毫不在意,他扫了沈婉一眼,淡淡地:“我早就转正了。”   沈婉的冷笑僵在脸上。   过了几秒,她冷哼一声说:“你早转正还能坐在这里工作?她就不来陪你?”   沈遂动作顿了一下,他索性放下手头的工作,面向沈婉:“她有工作要做,今晚不在。你找我有什么事?”   “呵呵,”沈婉阴阳怪气两声,“七年前她能为了一个打赌戏耍你,七年后又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沈遂,你恋爱脑到弱智了吧?”   沈遂盯着沈婉看了片刻,沈婉挑眉,反问:“你看什么?”   他目光平静地:“姐,有没有人告诉你,多年来你说话一直都这么难听?”   沈婉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冷笑着:“哦,你做得我说不得是么?你做出来都不觉得难看,我把你做的事说出来就难听了?”   “当初是个误会。”   沈遂把时芋喝酒会断片儿的事讲了一下。   但沈婉还是气不过,说:“就算当初是个误会,我还是想不通你喜欢她什么?就因为她长得漂亮,所以你就甘愿当舔……咳咳。”   说到最后一个字之前,沈婉来了个急刹车,好险才把最后一个字给吞回去。   沈遂静默下来。   倒不是因为沈婉口不择言,而是他在想二姐对时芋的偏见。   因为一个误会而长年累月积蓄出来的偏见,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   沈遂缓和了眉目,说:“姐,她刚刚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你知道她是怎么打的么?”   沈婉明显不信:“就她?”   沈遂把时芋“擒贼擒王”的事迹讲了一遍。   听完时芋的实际操作,沈婉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她倒是觉得时芋确实还算有那么一定丁点儿的本事,但是嘛。   沈婉把头微微后仰,略有几分轻视地:“那个卢瞻太蠢,也就是她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才解决了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厉害的?”   沈遂看了沈婉几秒,问:“如果二姐是卢瞻,你会怎么选?”   沈婉顿了一下,思索几秒,她确定自己会做一样的选择。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卢瞻败在姓卢,换我沈家来做,需要带什么兄弟找什么合伙人?”   沈遂听了,一时无言。   她这样聊就没意思了。   几秒之后,他淡淡开口:“没正事的话就挂了。”   说完,在沈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真把视频给挂断了。   屏幕那头,沈婉对着黑屏气得要死。   她一直顺风顺水,连商场上都少有敌手,唯一的冤孽就是这个不听话,我行我素的弟弟。   沈婉越想越气,忍不住拿起手机打给大哥沈述。   电话一接通,果然就是婉婉来告老三的状。   沈述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开着外放偶尔安慰妹妹几句,然后继续把沈婉的诉苦当作耳旁风。   回宁市的第一天晚上,时芋忙着补直播时长。   第二天下班后,沈遂把车开去了云敛,时芋见他很坚持,只好答应在他家的客房睡一晚。   两人进了沈遂的收藏室,时芋以为沈遂又要给她看什么文物,但沈遂只是把她拉到椅子上坐着,亲了她好一会儿。   这个吻温柔到极致,反撩得时芋心痒难耐。   等他放开她的时候,尽管她满面通红,心里想的却是无事献殷勤? 第50章新年礼物   时芋转头,看着桌上的东西,玩笑着说:“你就不怕我卷了这些东西跑路啊?”   听见这话,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她。   他幽深的眼眸像一片黑色的海洋,静谧安定,深不可测。   刹那间,时芋像是被他看透某种隐秘的,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小心思。   她靠在他的臂弯上,背脊震颤一下。   他若有所思地开口:“我记得你在三国志上总结了乱世称王的十个必备素质,现在看来,你倒是完全符合那十个要求。”   时芋听了,略一思考,蹙起眉尖问:“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不是好话。”他选了一个折中的词。   她嘶了一声,瞪他:“你想说我六亲不认?”   那十条要求里面,只有六亲不认这一条不是好话。   面对她的恼怒,他的面容尤为平静:“是你自己说过,聪明人只会以利益为先。”   “啊,这……”她一时哑口无言。   他垂下眼眸,把玩着她纤细漂亮的手指。   许久之后,他才淡淡地说:“你不接受这些东西,无非是觉得几百万不足以让你欠她一个人情。”   时芋没说话,因为这确实是她的顾虑。   沈遂收回目光,看向她的眼睛,继续说:“你不接受我送你的东西,无非就是在为以后铺路,如果我们的感情出现问题,你就可以快刀斩乱麻。”   时芋沉默了。   这确实是她潜意识里想的事,只是一直没有被人点破。   现在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反倒让她不知所措。   他握着她的手:“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因为感情,恩义,责任,付出,获得,亏欠都是一体的。”   时芋咬着唇,她确实想得太多太远,但如果不让她想,她也做不到啊。   两人许久都没说话。   他突然叹息一声:“你向那些帝王学得太久,完全没有意识到你缺少了很多普通人的感情。”   “你只看得见这些东西价值昂贵,从来看不见我在上面倾注的感情。你的拒绝何尝不是一种势利?”   说到这里,他忽然冷笑一声:“礼轻情意才不重,所以世人能欣然接受。礼重情义才重,所以世人会犹犹豫豫。以礼物轻重区别对待他人,这难道还不够势利?”   听见他的话,时芋默默思考了一会儿。   她突然意识到一些问题,看见一个人,她会下意识辨人,识人,分人,去摸透,猜度那个人。   也总是在思考付出什么,收获什么。   她好像从来没有像大学室友那样,满心欢喜地说着男朋友怎么怎么好,自己又对男朋友怎么怎么好。   再仔细回想一下她和沈遂的这段感情。   除了是她先追的他,其他的都是他一直在迁就和付出。   时芋隐约意识到她除了把人追到手以外,好像完全不会谈恋爱,几乎没为他做过什么。   她有些犹疑地问:“那我需要改么?”   沈遂微微摇头:“我不是让你改,我是希望你能接纳信任我,只有我。”   时芋沉默片刻。   她先是看一眼桌上的东西,然后才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笑着说:“好。”   年关将近,时芋一边准备公司员工的新年礼物,一边琢磨着送沈遂什么。   但她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给他送什么东西合适。   躺在沙发上,时芋给黎苏打了个电话过去。 第51章成长了许多   车开进小区停车场。   沈遂一转头,看见时芋解开安全带,一手稳住礼物盒子,一手伸向车门准备打开。   时芋笑意盈盈,目光在车窗玻璃上和他不期而遇时,会颤动睫毛释放出她的好心情。   她的无心之举让他喉咙一紧。   沈遂的目光落在黑色的方向盘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边缘。   什么礼物需要到她家里去拿?   他看向浑然不觉的她,漆黑的眼眸中有一点精光闪过。   像是勘破了她的小心思,进而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   时芋刚打开车门,沈遂忽然开口:“家里的牙刷该换了。”   闻言,她转头正要说话,却在看见他愉悦的眼角和嘴角后,怔了一下。   买个牙刷而已,有必要这么高兴?   时芋想不通他高兴的理由,只是点点头说:“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   沈遂锁了车,和她一起去了超市。   小超市里。   时芋推着购物车,拿起两支牙刷放进车里,说:“牙膏也顺便多买一只,再买一瓶沐浴露和一瓶洗发水。”   说着,她又走到另一个货架前仔细挑选。   拿完东西之后,时芋转头,刚要和沈遂说话,却发现他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时芋在小超市里转了一圈儿,没找到沈遂的身影,只好去收银台那边看看。   远远的,时芋就看见沈遂已经走到收银台外面,在超市门口悠闲地站着。   时芋愣了一下,只能把他的情况归结于这男人不爱逛超市。   结账之后,沈遂倒是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两人一起往时芋家走去。   到家之后,沈遂把袋子放进卫生间。   时芋看了他一眼,说:“在客厅等我一下。”   说完,她转身进了书房。   沈遂刚走回客厅,就看见她端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出来。   他乌黑的眼眸微微动了动,问:“礼物?”   时芋点点头,兴奋地:“打开看看。”   沈遂又多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拿过那个盒子并打开。   只见盒子里面躺着一只普通的玻璃瓶,瓶子里有一小卷白纸。   沈遂打开玻璃瓶,取出白纸展开看了看,上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写。   时芋见他的目光看过来,笑着说:“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除了违法犯罪,有伤风化以外的任何事。”   她的笑容明媚温软,让他心头悸动一瞬。   盯着她看了几秒,他忽然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伏在墙上写起来。   时芋微微一怔,忍不住说:“你这么快就想好了么?万一以后有更想做的事怎么办?”   沈遂没说话,写完之后就把纸条给她,让她自己装回玻璃瓶里。   她展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时芋永远只爱沈遂一个。   就……这样简单么?   时芋拿着纸条,怔怔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像生来就有一种孤傲写进骨子里,也因此看起来高不可攀。   但他的感情却又如此质朴,深沉,像海面上的冰山一角,暗藏庞大的情感于水下。   时芋把纸条装回玻璃瓶中,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的回答不仅仅是对他爱的回应,也包含了她一定会履行承诺的决心和责任感。   当她把盒子放在茶几上,转身的瞬间,忽然被他整个抱起来。   他的手臂托着她,让她双脚离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俊美的脸。   时芋望着他的眼眸,漆黑深静,像是在极力克制隐忍着什么,因而显得汹涌可怕。   他哑着嗓子:“给我,可以么?” 第52章会不会太快了?   时芋醒来的时候,屋内半昏半亮。   阳光透过窗帘,让她隐约意识到天已经亮透。   她抬了下手,想找到床头的手机,却半路改道,指尖落在他挺拔的鼻梁上。   他修长的双眼紧闭,像一只放下戒备的猫科动物,睡颜干净温柔。   时芋红了脸,指尖却不听话地爬上他漆黑的剑眉,轻轻游走。   她从没有想过,他们能像昨晚那样亲密无间。   就在时芋走神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捉住她乱点的手,瞬间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一瞬间,他的目光犀利又冰凉。   下一秒,他迅速闭上眼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被子下面,他们本就挨得很紧,现在他醒了,更是把她困在怀中,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胸膛里。   时芋被勒得有一丝疼,她抿了下唇,瞪着他紧闭的双眼说:“我要拿手机看时间。”   她的声音十分喑哑,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沈遂闻言,五官都没动一下,只是放松了手臂,让她翻身去拿手机。   时芋见两人之间有了空隙,这才翻身伸手。   只是她翻身翻到一半,整个人又跌回原位,发出一声抽气声。   他猛地睁开眼睛,半撑着上身问她:“怎么了?”   “腰,”时芋单手掐在腰间,蹙着眉尖,“我的腰好像不受控制了。”   说完,她眼眶中滑下一颗泪,看起来非常可怜。   “腰怎么了?我看看。”   他迅速起身,把她翻了个面,去检查她的腰。   时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羞还是气,只好说:“腰好难受。”   他手指轻轻按了两下,皱着眉问:“痛么?”   时芋趴在枕头上,小声地:“不是很痛,但就是很酸很软,使不上力,一动就难受。”   “谁让你不运动?以后至少每天锻炼一个小时。”   他略有几分无奈地说着,手上却有节奏地替她按摩腰部。   时芋没想到人生中的第一次,竟然以这种窘迫的形式收场,羞得恨不得整个人钻进枕头里。   等身上的血液活络起来,时芋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盖着薄毯躺在床上,一边给手机开机,一边说:“去看看厨房泡坏了没有。”   沈遂往床上倒下,淡淡地:“要坏早坏了。”   说完也拿过手机,准备开机。   时芋一打开手机,竟然看见好几个未接电话。   有爸妈打来的,有季东风打来的,甚至还有卢瞻打来的。   时芋心里咯噔一下,把未接来电的名单给沈遂看了一眼。   她说:“我打算给卢瞻打个电话,我的声音正常么?”   时芋沙哑的嗓子让他想到昨夜的风光,他勾起嘴角说:“不正常。”   闻言,时芋转头望着他。   一分钟后,她还是回拨给了卢瞻。   电话一接通,时芋就捏着嗓子说:“喂?卢总么?”   卢瞻清晰又疑惑的声音传来:“你谁啊?”   时芋怔了一下,旁边的沈遂差点儿没笑出声。   她气得瞪了他一下,然后继续捏着嗓子说:“我是时芋。”   “时总?”卢瞻愣了几秒,“你声音怎么变了?”   时芋不好意思地说:“我感冒了,声音变成这样你别在意。”   卢瞻哦了一声,直接说明打电话过来的原因。 第53章我会永远陪你一起向前   电话接通后,时芋说了一下双方父母见面的事。   徐桂言难得犹豫,问:“乖乖,你确定就是小沈了么?”   时芋看了沈遂一眼,郑重地回答:“我确定。”   徐桂言没对时芋说话,只听见电话那头,徐桂言说:“老时,你什么想法?”   时爱华沉默片刻,才说:“芋头喜欢就行。”   徐桂言笑了笑,对时芋说:“你爸答应了,我也答应了,你看时间地点怎么安排。”   时芋:“好。”   母女两个又随意聊了两句,徐桂言突然说:“小沈的爸妈应该见过很多世面,要是到时候觉得我跟你爸不行怎么办?”   时芋开着外放,沈遂也听见了这话。   他立刻起身要说话,时芋看着他的眼睛说:“谁都不能说爸妈你们不行,谁说的,那我就不要他了。”   徐桂言和时爱华只是担心,毕竟两家家世差距太大,万一长辈聊不来,怕给女儿丢了脸。   现在女儿这样说,两人都放下心来,徐桂言乐呵呵地开口:“任性孩子,都是你爸给惯的。”   嘴里说着是惯出来的,但开心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时芋又聊了十来分钟,然后才挂了电话。   她一放下手机,他就伸手把人拉到怀里,说:“前期工作我一定做好,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这个新年,时家过得很舒心。   自从时爱华展示过菜刀之后,时家的其他人就不敢再来。   大年初一的中午,沈遂跟着时芋坐在饭桌旁吃团圆饭。   时爱华把电视节目调来调去,时芋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沈遂投资的那个求生综艺。   “爸,看刚刚的黄金台,那个节目是他投资的。”   听见时芋的话,时爱华果然把电视台往回调,停在了黄金台。   电视里,一个素人小伙子正在攀岩,似乎想要爬到山壁上面去。   徐桂言对这种节目没什么兴趣,但还是盯着电视机说:“小沈,你还投资节目啊?”   沈遂笑了笑:“为新公司做的广告宣传。”   时爱华扫了他一眼,问:“你开新公司了?什么公司?”   沈遂就把公司介绍了一下。   就在这时,电视里攀岩的人遇险,被安全绳掉在半空中。   这场景看得观众们心口一紧,就在所有人迫切希望看到小伙子安全得救的时候,画面突然被暂停。   一个博士打扮的人走出来,指着暂停的画面科普小伙子刚才犯了什么错,所以才会遇险。   科普完后,画面切到吊在半空的小伙子,继续他的自救之路。   五分钟后,小伙子终于自救成功,但根据电视里面的时间显示,他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自救成功。   脱险的那一瞬间,画面又被暂停,博士再一次走出来,科普遇到这种情况的正确、快速自救的方法。   到后面,求生者遇到了什么保护动植物,博士也要暂停科普一下。   徐桂言和时爱华都是在农村生活过的人,看见动物植物之后,也会跟着聊几句,说说自己的经验之谈。   渐渐地,这个年轻人才爱看的综艺,俘获了两位中年人的心。   饭后,沈遂拿到了节目数据实时反馈,播出效果非常好。   尤其是原本不在受众范围内的中老年人,竟然也很爱看这个节目。   时芋一打开微博,“暂停博士”的梗火上热搜第一。   因为做科普的博士总是突然搞暂停,所以当求生者遇险的时候,网络观看的观众们就在弹幕里狂发“博士快按暂停”。   沈遂对这个节目效果非常满意,打电话给合作的电视台商量后续的事。   时芋带着沈遂走了四天亲戚,他的父母和兄姐终于回到宁南区。   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都是男方安排的,地点是宁南区最有名的大酒楼。   时芋原本很紧张,但想到父母后,她又放松下来。   既然已经预想过这件事的每一个走向,无论结果好坏,那么她就可以泰然处之。   包厢里是奢华的欧洲风格,宁南区太小,能找到的最好的饭店就是这里。   一进门,时芋看见四个人坐在椅子上。   年长的一男一女坐姿优雅,正悠闲地说笑着什么。   小一辈的两个人也是一男一女。   男人带着细边框的眼镜,彬彬有礼地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   女人穿着一件深色大衣,恣意地玩着手机。   尽管他们身上的衣服低调普通,没有任何显眼的标志,但时芋还是能看出这些纯手工剪裁的服装价格不菲。   沈遂在门口打了声招呼,包厢里的四个人立刻站起来,说笑着把时家人安排到座位上。   四个长辈坐在一起,沈遂夹在时芋父母和时芋中间,时芋的另一只手旁边是沈婉。   简单地客套寒暄几句,沈遂的母亲许曼直接进入正题。   她微笑着对徐桂言说:“我们是这样想的,先在宁南区办一场婚礼,毕竟这边都是熟人亲戚,结婚这种大事还是要告诉大家的。”   “之后,再在宁市办一场。两个孩子以后要在宁市长期生活,办一场婚礼就算告诉所有人,时芋是我们沈家的人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徐桂言看了时芋一眼,见她只是红着脸不说话,于是点头说:“还是你们想得周到,我和她爸没意见。”   许曼听了,笑得更开心,说:“那我们在哪里办……”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